正文 第159章 李斯枉死(3 / 3)

“少將軍,不能如此一味猛殺了。”老範增這次黑了臉。

“亞父有何良策?”項羽的聲音嘶啞了,渾身都是血腥氣息。

“隻要秦軍糧草不斷,楚軍終將不敵。”

“亞父滅我誌氣,究竟何意!”項羽驟然發怒了。

“少將軍執意如此戰法,老夫隻有告退了。”老範增一拱手便走。

“亞父……”項羽拉住了範增,“亞父說,如何戰法?我從亞父!”

“老方略,再斷秦軍糧道。”

“河內甬道,已然斷絕了。”項羽一臉茫然。

“老夫是說,切斷戰場糧道。章邯軍向王離軍輸糧,有條戰場甬道。”

“這裏?戰場也有甬道?”項羽更見茫然了。

“少將軍,唯賴攻殺之威,終非名將之才也。”

“戰場輸糧也築甬道,章邯老賊也想得出!”項羽惡狠狠罵了一句。

“章邯能做皇室經濟大臣,絕非尋常大將。”範增顯然也不想多說了。

“好!我立即發兵,毀了這條甬道!”

項羽越來越不耐範增地訓誡之辭了。不就一條甬道麼?斥候沒報,我項羽如何能知道?整日昏天黑地打仗,我項羽有空閑過問那般瑣碎消息麼?亞父真是懵懂,打仗打仗,打仗就是殺人!殺人就要猛攻猛殺,不猛攻猛殺,楚軍能六勝秦軍主力?項羽雖則將六戰認作六勝,然終究未滅秦軍,很有些惱羞成怒。若非老範增以告退脅迫。項羽原本確實決意繼續這般日日血戰。項羽根本不信,自己的無敵名號能在秦軍馬前沒了光彩!然則老範增畢竟秉『性』桀驁之奇人,果真走了,項羽一時還真對諸多大事沒譜,也隻好不再計較,立即去部署發兵毀絕甬道,左右對楚軍有好處,項羽也隻好如此了。

旬日無戰。王離秦軍大見艱難了。

項羽深夜突襲甬道,護道刑徒軍力戰不退,混戰兩個時辰死傷萬餘人,終於被龍且楚軍擊潰了。章邯聞訊立即大舉出動攻殺,卻被項羽親率楚軍主力阻截。兩軍混戰之中,龍且部掘開了大陸澤堤岸,以大水全部淹灌了甬道。章邯眼見甬道已毀,刑徒軍又確實扛不住項羽軍攻殺。隻有忍痛罷兵。次日,章邯隻好派出刑徒軍五萬之眾,走隱秘小道向王離營地輸糧。不料,項羽又派出新近從河內趕來的黥布軍,專一地遊擊截殺秦軍輸糧。兩軍混戰半日,仗是打了個不分勝負,刑徒軍的糧草卻是全部被楚軍桓楚部掠走了。章邯立即知會王離移營,與刑徒軍合兵駐紮。可王離軍一開出營地。立即便有項羽軍撲來截殺,終究無法向章邯營地靠攏。

如此兩戰之後,王離軍的糧草告絕了。早在河內甬道被截斷後,秦軍糧草已經陷入了艱危之境。最後的糧草主要兩途而來:一則是王離部在河北地未曾陷落地郡縣緊急征發地少量糧草;二則是章邯此前從河內敖倉輸糧時,在河北地囤積了些許糧草。去冬刑徒軍『騷』動之後,章邯曾寄厚望於王離軍在河北郡縣地征發,甚或指望王離部向刑徒軍輸糧。可結果大失所望,河北地最大地巨鹿倉在趙軍手裏。其餘郡縣倉廩早已經被胡亥下詔搜刮淨盡了。民眾大『亂』紛紛逃亡,向民戶征發糧草更無可能。若從老秦本土的河西之地或太原地帶征發,或可得可觀糧草,然千裏迢迢又有楚軍襲擊,無論如何是無法輸送到軍前。凡此等等因素聚合,王離軍斷糧了,章邯軍也難以為繼了。

“我軍已陷絕境,務求全力一戰。與章邯軍合兵突圍!”

幽暗地磚石幕府中。王離拄著長劍,對涉間蘇角兩員大將並十名校尉。下達了最後的軍令。兩將軍十校尉沒有一個人吼喝應命,卻都不約而同地肅然點頭了。將軍涉間嘶啞著聲音說:“糧絕數日,突圍實則是最後一戰。少將軍當明告將士,安置傷殘。活著的,也好心無牽掛地上戰場了。”涉間說得很是平靜,蘇角與校尉們也毫無驚訝,幾乎都隻是近於麻木地點了點頭。王離也隻說了聲好,便提起長劍出了幕府。

時當黃昏,山穀裏一片幽暗一片靜謐。沒有營濤人聲,沒有炊煙彌散,若非那麵獵獵飛舞在穀口地大纛旗,任誰也不會想到這道死寂地山穀便是赫赫主力秦軍的營地。昔日的秦軍銳士們或躺在山坡草地上,或靠在山溪邊的石板上,靜靜地閉著眼睛,誰也不看誰,誰也不說話。有力氣睜著眼地,也都隻看著火紅的雲天癡呆著。王離領著將軍校尉們走過一道道山坡,不斷向士卒們抱拳拱手。士卒們雖然紛紛坐了起來,卻依舊是沒有一個人說話。隨行的中軍司馬大約也沒力氣喊話了,隻將手中一麵“王”字令旗一路揮動,反複打出“全軍向校場聚集”的信號。所謂校場,是軍營幕府前必得有地一片開闊地,長久駐紮的老營地修葺得整肅有度,目下這等倉促新建的營地,則校場不過是一片青草猶在的空闊草地罷了。巡視完整個營地回到幕府前,士卒們已經黑壓壓坐滿了校場。王離將軍校尉們走上了中央的夯土台司令台時,整個校場地士卒們刷的一聲整肅地站了起來。

“兄弟們,坐了!……”王離驟然哽咽了。

“少將軍,喝幾口水,說話要力氣。”中軍司馬遞過了一個水袋。

“不用。”王離推開了水袋,拄定了長劍,稍許靜了靜心神。

“將士們,父老兄弟們,”王離迸發出全副心力的聲音飄『蕩』在蒼茫暮『色』中,“目下,我軍內無糧草。外無援兵,業已身陷絕境。九原大軍若來救援,則陰山空虛,匈奴大舉南下,整個華夏將陷於劫難!當年始皇帝滅六國大戰,九原大軍都牢牢釘在陰山,沒有南下!今日,我等十萬人馬已經占了九原大軍三成有餘。不能再使九原大軍再度分兵了!如此決斷,秉承始皇帝畢生之誌,王離問心無愧!否則,我等縱然得到救援,擊敗楚軍,也將痛悔終生!華夏人等,皆我族類,秦軍寧可敗給楚軍。絕不敗於匈奴!”

“萬歲——!”睜眼都沒了力氣地將士們居然全場吼了一聲。

“至於鹹陽朝廷,不會發兵救援。皇帝荒政,『奸』佞當道,大秦存亡業已係於一線!這一線,就是九原大軍!唯其如此。目下我軍隻有最後一戰!能突圍而出,便與章邯部合兵,南下鹹陽問政靖國。若不能突圍,則九原秦軍也不降楚盜!我等隻有一條路:誓死血戰。與大秦共存亡!”

“誓死血戰!與大秦共存亡!”全場又是一聲怒吼。

“目下,我軍隻有四萬人了。”王離憤激地聲音平靜了下來,“四萬之中,尚有八千餘名重傷不能行走者,另有兩千餘人凍餓成病。我軍尚能最後一戰者,至多三萬!生死之戰,秦軍從來先置傷殘兄弟,千百年秦風。今日依舊。王離與將軍校尉會商,決意連夜安置傷病殘戰士戰士,戰國秦漢語,見《史記&項羽本紀》:“楚戰士無不以一當十……”。安置之法,秦軍成例:傷殘戰士換了農夫布衣,由各部將士分別護送出山口,趁夜分散逃生,或隱匿農家獵戶。或結夥暫求生存。之後可設法奔赴九原大營,也可徑自歸家。我軍突圍之日。王離定然派出人馬,尋覓所有的父老兄弟!……”猛然,王離放聲哭了。

“秦軍逢戰,不許哭號!”

一個傷兵猛然吼了一聲,拄著一支木棍撐著一條腿,黑著臉高聲道,“老秦將士,誰不是幾代軍旅之後。我族入軍,我是第四代。有甚可怕?有甚可哭?戰士不死,叫誰去死?少將軍,盡管領著全活將士突圍血戰,莫因我等傷病殘兄弟分心。我等有我等出路,不要誰個護送。”

“對!不要護送!”

“怕個鳥!死幾回了!”

“全活兄弟們打個好仗!教那個項羽學學!”

在一片慷慨激昂的叫嚷中,王離止住了哭聲,對著傷殘將士們深深地一躬,涉間蘇角與校尉們也一齊跟著深深一躬……這一夜,秦軍的山穀營地沒有任何一次大戰前地忙碌奮激,連戰馬也沒有一聲嘶鳴,隻靜靜守候在主人身旁時不時不安地打一個輕輕的噴鼻。月亮下的營地,陷入了無邊無際地靜謐,隻有春風鼓『蕩』著山林原野,將一片奇異地鼾聲送上了深邃碧藍的夜空。在這萬籟俱寂地深夜,王離猛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抓起長劍衝出寢室。

“少將軍,天還沒亮!”中軍司馬驚訝了。

“有事,快走。”王離急匆匆一聲已經出了幕府。中軍司馬一把抓過牆上的將軍胄與鬥篷,出得幕府疾步趕上,尚未給王離戴上銅胄,便見一個黑影突兀飛了過來哭喊:“少將軍,傷殘兄弟悉數自裁!……”涉間踉蹌撞來,話音未落已軟倒在地了。王離渾身猛然一抖,一躍上馬飛向了天邊殘月。

王離夢中突現地那片山穀,在蒼白的月光下一片奇異的死寂。一個個黑『色』影子肅然端坐著,肅然佇立著,依稀一座座石俑雕像,依稀鹹陽北阪的蒼蒼鬆林。戰士們拄著長劍背著弩機,挺著長矛抱著盾牌,人人圓睜著雙眼,森森然排列出一個巨大地方陣,除了沒有戰馬,活生生一方九原鐵騎地血肉壁壘……

久久佇立在這片森森鬆林中,王離欲哭無淚,欲語無聲。王離無法確切地知道,這些傷殘戰士是如何聚集到這片隱秘的山穀,又如何以此等方式『自殺』地。然則,王離卻明白老秦人軍旅世家地一個久遠習俗:活不受辱,死不累軍。帝國之功臣大將,從扶蘇蒙恬蒙毅三人『自殺』開始,大多以各種方式自己結束了自己。楊端和、辛勝、馬興、李信、姚賈、胡毋敬、鄭國、馮去疾、馮劫等等,包括李斯長子三川郡守李由的戰場『自殺』,人人都是活不受辱的老秦人古風。死不累軍。在戰場之上更是屢見不鮮。秦人聞戰則喜,然國中傷殘者卻是少見,因由便在這“死不累軍”的久遠的犧牲習俗。老秦人源自東方而流落西方,在漫長地西部草原的生死存亡奮爭中,有著不計其數的難以顧及傷兵的危絕之戰。於是,甘願『自殺』以全軍地風尚生發了,不期然又相沿成為風習了。不是軍法,勝似軍法。這一根植於老秦人秉『性』特質的古老的犧牲習俗,始終無可無不可地延續著。

列位看官留意,戰國大爭之世,華夏族群之英雄氣概激『蕩』勃發,冠絕史冊。在整個二百餘年的戰國曆史上,輒逢軍敗國亡地危難之期,無不湧現出一大批慷慨赴死烈士,七大戰國盡有可歌可泣之雄傑。以軍旅之風論。則秦軍犧牲風習最烈。察戰國史料,秦軍輒遇戰敗,被俘者少見,降敵者少見,絕境戰敗後下落不明者卻最多。所謂下落不明。即史料語焉不詳者也。此等人何處去了?毋庸諱言,殉難『自殺』了。戰國兩百餘年,明確記載的秦軍戰敗降敵隻有一次:長平大戰後,秦昭王殺白起而兩度強行攻趙。鄭安平軍戰敗降趙。其餘幾次明載的敗仗,譬如秦趙閼與之戰、蒙驁敗於信陵君合縱救趙之戰、李信軍滅楚敗於項燕軍之戰,都是傷亡極重而傷殘者下落不明。最後的河北大血戰,九原三大將及秦軍主力地酷烈結局,是秦軍古老遺風的最後絕唱。章邯三將因刑徒軍特異牽累而被迫降楚,當做另案待之。

清晨卯時,血紅的太陽掛上山巔,秦軍馬隊全數出動了。

朝陽破霧。巨鹿要塞顯出了古樸雄峻的輪廓。大陸澤地浩浩水麵正在褪去淡淡的麵紗,漸漸現出了山巒原野的一片片連綿軍營。巨鹿城北原野的四路諸侯地援軍營地,大陸澤畔山巒中地陳餘趙軍營地,城南原野的章邯秦軍營地,遙遙正對九原秦軍山巒地項楚軍營地,以夾在中央的巨鹿城堡為軸心,交織成了淡淡雲霧中地壯闊畫卷。在這天地蒼茫的畫卷中,唯獨九原秦軍的山巒營地沒有了任何旗幟。沒有了諸如雲車望樓之類的任何軍營標誌。隻有一片蒼黃現綠的山巒映襯著一支隆隆展開在原野的黑『色』馬隊。這支馬隊沒有風馳電掣,而是從容地排開了三個萬騎方陣。相互間隔大約一箭之地,萬千戰馬踏著幾乎如同步兵甲士一般整肅的步伐,隆隆開向了那片熟悉的穀地戰場。

驟然,淒厲地號角轟鳴的戰鼓一齊響起,項羽軍在紅黃晨霧中排山倒海般壓來了。幾乎與此同時,章邯的刑徒軍營轟然炸開,漫漫步騎卷出軍營,撲向楚軍後方原野。緊接著,大陸澤畔的陳餘軍與四路諸侯援軍也開營殺出,撲向了章邯軍後方。緊接著,巨鹿城門大開,城內守軍呐喊著撲向了章邯軍的側翼。顯然,各方都看透了,今日之戰是最後決戰,不是天下諸侯熄火,便是秦軍盡數覆滅。

王離軍與項羽軍轟轟然相撞了。楚軍漫卷野戰喊殺震天,秦軍部伍整肅無聲搏殺,奇異的戰場搏殺亙古未見。飽食休整之後的楚軍誌在必得,士氣戰心洶洶如火。饑餓不堪的秦軍,則凝聚著最後地心神珍惜著最後地體力,以必死之心,維護著秦軍銳士最後的尊嚴。饒是如此,這場奇特地搏殺持續一個時辰之後,秦軍的黑『色』鐵流仍在沉重緩慢地回旋著,似乎依然沒有潰散之象。此時,章邯軍已經被兩路趙軍與範增的楚軍餘部阻隔截殺,被困在楚軍後方的一道小河前,不可能靠攏王離秦軍了。救趙諸侯們大鬆了一口氣,紛紛將各自些許人馬就地駐紮,站在了高高的山頭營壘,人人惴惴不安地對秦楚決戰作壁上觀了。

“江東子弟兵!跟我殺向王離中軍——!”

項羽眼見這支無聲的饑餓之師仍不潰散,怒火中燒之下,親率最為精銳的八千江東子弟兵霹靂雷電般撲向秦軍中央的馬隊。這八千江東精兵,也是清一『色』飛騎,人各一支彎彎吳鉤一支森森長矛,背負一張臂張弩機,可謂秦末之期的真正精兵。這支精兵的特異戰力。便在馬上這支丈餘長矛。戰國乃至秦帝國時期,長兵器隻在步兵與戰車中使用,騎兵群體作戰都是劍器弓弩,馬上長兵聞所未聞。馬上將軍而以長兵上陣,自項羽始也。唯項羽長兵屢見威力,故在江東所部當即仿效,人手一支長矛。此時,八千長矛森森如林。呼嘯喊殺著凝成一股所向披靡的鐵流,卷向了“王”字大旗。

秦軍將士搏殺一個時辰餘,已經戰死大半了。此時所剩萬餘騎士,也是人人帶傷一身浴血,煙塵彌天喊殺呼嘯,任何旗幟號令都無法有效聚結了。涉間、蘇角兩將,原本是九原軍地後起之秀,在蒙恬軍痛擊匈奴時都是鐵騎校尉。戰場閱曆比王離豐厚,早早已經傳下了以散騎陣搏殺的軍令,是故一直與楚軍奮力周旋不散。所謂散騎陣,是白起所創之戰法,實則是在無以聯結大軍的混戰搏殺中三騎五騎相互結陣為援的戰法。王離勇猛過人。然從未經曆過大戰,一直與中軍馬隊結陣衝殺,沒有做散騎陣分開,故此在戰場分外矚目。當然。一支大軍的傳統與法度也在此時起著作用:王離是九原統帥,若統帥被俘或戰死,護衛同死。故此,中軍馬隊始終圍繞著王離死死拚殺,死傷最重而絲毫不退一步。當項羽的長矛馬隊『潮』水撲來時,王離的萬餘中軍幾乎隻有兩三千人馬了。

“看住項羽!殺——!”

眼見森森一片長矛呼嘯而來,王離拚力嘶吼了一聲,馬隊舉著長劍奮力卷了過去。然則。兩方騎士尚未近馬搏殺,秦軍騎士便紛紛在飛擲過來的長矛中落馬了。王離地戰馬長長嘶鳴一聲,陡然人立拔起,欲圖從這片長矛森林中飛躍出去,卻被十多支激『射』而來的長矛生生釘住了。那匹神駿的戰馬轟然倒地,卻依然避開了可能壓傷主人的一方,使已經中矛的王離滾跌到了戰馬的後背。王離尚伏身戰馬痛惜不已,項羽已經颶風般衝殺過來。一支萬人敵大矛直指王離咽喉。卻又突然停住了。

“王離!你做項羽戰俘了!”項羽大吼了一聲。

王離拍了拍死去的戰馬,艱難起身。正了正零『亂』的甲胄鬥篷,對著項羽冷冷一笑,雙手驟然抓住長大地矛頭,嘶聲大笑著全力撲了上去。一股鮮血噴出之際,矛頭已經洞穿了王離胸腹……項羽一個激靈,突然將王離屍身高高挑起大吼道:“王離死了!殺光秦軍!”又猛力摔下王離屍身,揮軍向秦軍餘部殺來。

此時,秦軍大將蘇角及其所部,已經全部戰死了。隻有大將涉間,率餘部在做最後的拚殺。漸漸地,數日未曾進食的秦軍騎士們力竭了,再也舉不起那將近十斤重的長劍了,坐下戰馬紛紛失蹄撲倒,騎士戰馬一個個口噴鮮血,驟然間便沒有了氣息。情知最後時刻已到,一時間秦軍騎士們人人勒馬,停止了搏殺,相互對望得一眼,一口口長劍從容地抹向了自己的脖頸……已經被憤怒與仇恨燃燒得麻木地涉間,眼見項羽一馬衝來,全力舉劍一吼,卻無聲無息地栽倒馬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