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此行出人意料的順遂。狗洞的前麵是一棵上了年紀的老槐樹,枝葉蓁蓁很是茂密。她躲在後麵,愣是沒有被那守門的人看見。
後門的西邊邊有一個圓形的拱門。
蘇荷眼珠子一轉,從那老槐樹下撈出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抬手就往東邊向扔去。
此刻夜深人靜,唯有蟬鳴。石頭不大不小,落地的聲音卻足以在這平靜無波的夜裏激起一層浪來。聽見聲響的後門人對著周遭喊了一聲“是誰?!”,半響聽不見聲音的他抬腳往東邊走去。
蘇荷見小計謀得逞,半點沒有猶豫,貓著身子,腳下帶風的跑向拱門處。動作飛快,踩在地上動作也格外的輕。
出了拱門,蘇荷前前後後也遇見了不少夜晚當值巡邏的人,好在她向來擅長急中生智,迂回了許久竟然沒有被逮到。
兜兜轉轉,她進了一個小院。
這小院有些不同。
她自進來就有感於這人間權貴之家的氣派。亭台水榭小院,花草樹木樓閣無一不在彰顯這顯赫的尊貴。雕欄玉砌,飛簷金柱,俱是凡間難得的好。
蘇荷左右環了一圈,覺得這院子在這數十閣樓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太簡陋了一些。
之前蘇荷貓過的院子雖然沒有人站在簷廊裏麵守著,但定時定點就是一批守衛穿堂而過,配著刀劍,一臉肅穆。
可這院子裏——
蘇荷等了一會兒,愣是沒有半點人聲的樣子。
似乎連守衛都避著這裏不去。
蘇荷眼咕嚕轉了一圈又一圈,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抬起腳往院子裏走去,目標直指一排兒小黑屋中央唯一亮著燭火的一間。
她小心翼翼的走去,唯恐發出點聲響驚擾了人。走得近了些,便聽見幾道人聲從屋裏傳來。她蹲下身子伏在不透光的木門上聽裏麵的動靜。
“主子,包絡已經對我們滁州地下的賭坊起了疑心,假以時日我怕是瞞不住那批兵器了。這幾年皇上壓侯爺壓得越來越緊,近幾年又召了二小姐進宮。我怕這殺人的刀已經是架在脖子上了。”
一個穿著藍袍謀士服裝的男子彎著腰對一旁的男人說道。
那身邊的男人穿著一身寬身廣袖的繡金黑色衣袍,將手背在身後。他好看的眉眼勾勒出一絲弧度,嘴角微微牽起來。被燭光映照的漆黑發亮的眸子卻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銳利不可擋。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他哂笑,“可笑。”
“那上頭的天天說什麼國泰民安,福祿昌盛。可你看看他的所作所為。臨海的縣市年年大水,地裏的莊稼禍害了不知多少,他卻隻顧貪圖享樂,修畫舫,造宮殿,本就已經民不聊生偏偏還要再往上征收地稅。年年過來的難民何其多,都是他的子民,他卻不管不顧。嫌他們破了帝都的好風景,通通趕出了城去。”
一心蹲在外麵聽牆腳的蘇荷聽的小身板突的一震。
原因無他。
這聲音,是她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