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自從上了街就像被放出籠子裏的鳥,歡喜雀躍到不行。本來就是耐不住冷清的人,卻在北海呆了這麼長的時間,心裏早就對眼前這一切渴望已久。
蕭陌和無由見狀也沒說什麼,縱著她。兩人在後麵慢慢走,和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蘇荷左顧右盼被一個首飾鋪子吸引了目光,她彎著腰聽著那鋪子老板娘滔滔不絕的誇讚,手指從那精致的胭脂盒子裏捏了一小撮的粉。
粉末細膩,有淡淡的香。
蘇荷低下頭正欲把它擦在手背上,就感覺腰際處一鬆一滑,有些異樣。
蕭陌和無由一時兒被路旁邊的古玩鋪子吸引了目光,再抬頭去看那個不亦樂乎的小狐狸的時候,就看見那個紅色的身影一步不停的往前跑去,紅色的裙角在陽光下鬧市中開出一朵張揚的花兒來。
她舉著手指著前麵,腳下生風,嘴裏還叫囂著:“你給我站住,哎呦呦,你個小兔崽子……聽到沒,你個龜孫子,給我站住聽到沒有,哎呦,哎呦……”
無由有些心憂地轉過頭往蕭陌臉上一瞄,就看到了蕭陌低頭頷首舉拳掩唇莞爾一笑,他默默地低下頭摸了摸他的刀把。
怎麼辦,眼睛要瞎了。
那個偷錢的小子明顯是幹慣了這樣的事情,一路上腳底抹油兒跑的簡直飛快,時不時的還掀翻路上的水果鋪子,胭脂鋪子來阻斷蘇荷。要不是那荷包裏的黃金蘇荷實在是放不下,她估計看在那滑皮那麼敬業的份上都賞了他。
不過,這黃金,她心疼的緊。
蕭陌和無由趕到的時候,蘇荷已經逮到了那個小偷兒。
那個小孩約莫人間十一二歲的模樣,身上看過去沒有幾兩肉,衣服上也都是五顏六色的補丁,頭發更是亂糟糟的,臉上抹的烏漆嘛黑。蘇荷輕而易舉的揪著他的衣領在那邊拍他的頭,“叫你偷錢,叫你偷錢,小小年紀不學好。小爺的錢兒都敢偷……”
無由走過去輕輕咳了一聲。
蘇荷依舊在那邊什麼小爺,姑奶奶,龜孫子,小兔崽子的教訓的起勁兒。那架勢一時兒半會兒根本停不了。
蕭陌看著慢慢從附近聚攏來的人,叫住了她:“蘇荷。”
蘇荷真的覺得這大概已經是習慣養成的奴性,她才能從這嘈雜的鬧市裏聽到蕭陌這低沉的聲音。她鬆了爪子,還有些不甘心,彎腰低頭恐嚇他,:“小心我報官把你抓起來。”
惡狠狠的,蘇荷一下子想到了深海鮫人族奪人聲音的黑巫師。
那個男孩子之前一直雙手抱著頭,怎麼說都不還口。現在聽了蘇荷要報官的威脅 也是一點都沒有在意的樣子,小小的身板硬挺著。被髒汙掩埋的秀氣小臉沒有丁點兒的表情。嘴唇緊抿,一言不發。
蘇荷插著腰,胸腔起伏,還在緩勁兒。
蕭陌好笑的看了一眼,剛剛倒是說起來挺溜,現在倒緩不過來了?
他低下頭看著那個身板瘦弱而倔強的少年,聲線有點放柔了:“為什麼要偷這位姐姐的荷包?”蕭陌身上的氣勢微收,但常年累月的氣勢還是叫那個半大的孩子顫了顫。他有些經受不住,撇過頭去,視線匆匆而過然後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微微一頓,又瞥了開去。
到底是還沒有沒歲月打磨得太過老成的年紀,這一頓太明顯。蕭陌隨著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個巷子口,發現了兩個黑漆漆亂糟糟的小腦袋。此刻她們正眼都不眨的看著他眼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