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刀6(1 / 1)

我逃了一路,也一路都在找能托付那個竹筒的人,在這一路上,隻要是關於柳家的事,我不敢聽一個字。可很多天過去了,我迎來的隻有饑餓和絕望。當我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們所做的這一切有沒有意義。

留下的那個人往往都是最痛苦的,睡覺前,總是會想到文傑的那雙眼,隻不過,他不是含著笑容叫我姐姐,而是冷漠問我,為什麼沒有去陪他。說實話,我倒寧肯死的那個人是我,可是父親安排的這一切是我沒有辦法改變的。

我想一直走到能找到一個願意為我傳遞消息的人,那樣的話,我肩上的擔子就可以卸下。清淺聽完她的話,重重歎了一口氣。她知道宇國發生了動亂,卻沒有想到皇家權力的爭奪會給這看似沒有任何關係的小人物這麼大的影響。有些事,清淺不知道是應該告訴她還是應該瞞著她。

後院本來就很靜,兩人都安靜下來。風從打開的窗子吹過來,浮動著蚊帳,帶著吊鉤上麵的鈴鐺清脆作響。

柳文娟偏頭看向清淺,才發現她的眼睛一直盯著簾子,眉頭也微微鎖了起來,好像在為什麼事而苦惱。想了一下,直覺她苦惱的事和自己相關,“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要是與我有關的,還請告知。”

柳文娟的出聲換回了清淺的思緒,她回神,鄭重點頭,“聽說,宇國柳家的案子因為長女的頂替,又被查了一次,這次,牽連的人更多了。大理寺的少卿也被問罪,最後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被判死刑。”

清淺的話剛說完,柳文娟的臉變得蒼白,她掙紮爬起來,一把扯著清淺的袖子,緊緊盯著清淺的眼睛,聲音帶著顫抖:“他是不是已經去了!?”

雖然她的指甲已經掐到她的肉裏,但清淺沒有拉開她的手,因為她不知道怎麼去安慰這個已經快崩潰的人。

“沒有,如果消息沒有錯的話,應該就是明天。”須鳳的消息一般都不會出錯,但是,清淺不忍心把話說得那麼絕對,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給她一點希望。

“不知道姑娘能不能把竹筒裏的信息傳遞下去,如果不能的話,我也不會強求。”柳文娟鬆開了手,臉上的表情都隱了下去。這時的她,又恢複了淡定從容。

“能,不過,我可能需要你的命作為代價。”清淺臉上的表情很認真。

柳文娟不知道清淺為什麼會提這麼古怪的要求,但是,她隻是笑笑,就點了頭,就好像命隻是再平常不過的東西。

天灰蒙蒙的,好像隨時都要下雨,沉悶的空氣壓抑得人喘不過來氣。法場中央隻跪著一個人,他跪在那裏,眼睛卻看向天空。沒有誰想到,一個前途大好的少卿就要這樣問斬。台下,得到他幫助的人都為他送行,本來開闊的場地被圍得水泄不通。

哭聲小聲而壓抑從各個角落裏傳來。

他現在唯一沒有遺憾的是:她還活著這個世上。雖然是在一個他看不見的角落裏,但那樣也夠了。

“麻煩讓讓。”一個穿著嫁衣的女子從外麵往裏麵擠。人們詫異看著她,都以為是哪家受了恩惠,所以才在大喜的日子,連嫁衣都沒有脫就前來為少卿送行,這樣想著,就自發為她讓了一條路。

聽到熟悉的聲音,他才向台下看去。反複確定,才知道自己眼睛沒有花。

“你快走!”他焦急大喊,隻是這是其他人也看見了柳文娟,官兵迅速上前圍住了她。

“不,我不走了,走了這麼多天,我也累了。你知道嗎?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和你拜堂,今天,就是為了彌補這個遺憾的。”笑著笑著,眼淚都出來了,但柳文娟還是看著他一直笑。

他看著她,笑著哭,“好!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娶你為妻。”“墨小鴉,你說,為什麼總是我們做苦力?”須鳳對肩上的墨小鴉說道,他手上還拿著剛寫完不久的告示,那是那個竹筒裏的全部內容。明天一早,所有人都會看到這個告示。

墨小鴉無奈拍了拍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