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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越醒來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鼻翼間充斥著滿滿的消毒水的味道。
渾身痛的快要失去知覺了,尤其是肚子,她都能感受到皮肉被生生撕開,又強硬的縫合。
“咳...”梁越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黑暗中她什麼都看不見,渾身上下根本使不上力。
“嘶...”
傷口好像被拉了一下,痛的她頭皮發麻,額頭冷汗漣漣。
梁越抬著手臂在空中抓著,想要摸索什麼,卻隻抓到了空空的氣流。
孩子呢?
孩子怎麼樣了?
梁越想要知道孩子的情況,失去意識的前一瞬她仿佛是聽到醫生和護士慌亂的聲音,是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那她的孩子在哪裏?
梁越有些著急,看不見的她更加的惶恐,眼角悄悄的濕濡了一片。
“醫生!醫生!”
她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嗓子幹疼,卻一點不敢鬆懈,身上的各種儀器控製了她的行動。
因為她突然慌張的嘶喊,原本在小床上睡得安謐的小人兒猛地驚顫,濃密的睫毛微微抖了抖,黑色的瞳仁不安的轉動。
隨即,小嘴巴一癟。
“啊嗚...嗚嗚...”
梁越還在掙紮的身子猛地一顫,蒼白的臉上盡是不可思議。
小床上的人兒蹬著腿嗚嗚大哭,顯然是被剛才梁越的驚呼聲嚇得不淺。
他的聲音洪亮清脆,一聽就是個健康的孩子。
梁越瞬間淚崩,捂著唇哭的比孩子還要洶湧。
醫生護士焦急的跑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孩子在小床上張牙舞爪的嚎啕,母親在床上捂著唇抽泣,這畫麵讓大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梁小姐,你是哪裏不舒服嗎?”醫生把筆夾在自己的白大褂上麵,傾身看著床上哭的傷心欲絕的人。
梁越無聲的搖頭,哽咽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本就蒼白的唇瓣被她克製咬的失去血色,差點破皮。
半餉之後,才聽見她沙啞的可怕的聲音。
“我想抱抱他。”
醫生傾身的動作一僵,看著從她眼角滑落的眼淚,明明想哭,卻克製的咬著唇瓣,仿佛怕嚇到了還在嚎啕的寶寶。
後麵的護士已經從小床上把孩子抱了起來,孩子還在哭,一點沒有要停止的跡象。
“梁小姐,孩子,”
護士繞過醫生走到梁越的身邊,輕手輕腳的給她放在身側,末了,還提醒她,“我放在你手邊了,慢點。”
梁越嗯了一聲,輕柔的撫摸著孩子的小臉蛋,上麵一片濕濡。
她以前聽老一輩的說孩子剛開始是沒有眼淚的,哭也是幹哭,怎麼她的孩子眼淚這麼多,小臉都被哭濕了。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一旁的小護士笑著解釋。
“梁小姐,你的寶寶以後肯定是個重情的人,淚水多就是重情重義。”
聞言,梁越倒是抿唇笑了,勾著的笑意多少有些勉強。
也不知孩子是不是有心靈感應,之前哭的哇哇的,此時一到梁越的身邊,吧唧了小嘴巴,馬上就乖乖的不哭了。
“果然,孩子還是有靈性的。”
梁越心裏一片柔軟,從前她的生命一片荒蕪,在荊棘裏尋找生的希望,還未走出來便已遍體鱗傷。
餘生裏,哪怕前路坎坷,她也不再懼怕,至少還有這麼一個小家夥和她心連心,在她荒蕪的沙漠裏開出一頁綠色。
梁越一點一點的描繪寶寶的輪廓,從他光潔的小額頭,到他細軟的眉毛,再是眼睛,太小了,隻能察覺到是個圓圓的弧度。
孩子的鼻梁不挺,小小一個,梁越輕柔的在他眼角處給他捏了捏,讓他挺一些。
食指滑到寶寶的唇角的時候,驀地被一點濕熱的滑膩給驚了一下,半餉才反應過來這是孩子的舌尖。
這是剛出生的寶寶一個下意識的動作,隻要有東西在他的嘴巴邊,便馬上伸出自己的小舌頭吮吸。
梁越終於是彎著眉眼笑了,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顫顫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