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呢?”吳楨驚凝地問他。
“走了!”不死泉淡淡無力地回答。
“你為什麼不走?等著殺我麼?”吳楨冷冷地望著他問。
“不!”不死泉搖搖頭:“現在我真正地明白我是一個可憐可悲的男人!我又一次嚐到讓人遺棄的痛苦!”
“單征南呢?難道他也是棄我而去?”
“不,他是讓單露禪搶走了,因為,他被我擊傷。”
“是你擊傷了他?”吳楨睜大了憤怒的雙眼。
“是的,為了單露禪,我想殺他,就象單露禪為了單征南而欲殺你一樣!”
吳楨聽罷大聲實叫:“卑鄙!你們都是卑鄙的人!”她跪直身子,抓起地上的長劍就刺,“你們這些喪心病狂的家夥,你竟然擊傷了他?”她哭了,這個一生以男人自居的少女終於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不死泉縱身跳開幾步,他呆呆地仰天長歎一聲:“情為何物?叫世人該為情苦!”仰望的圓月高掛在天空,繁星滿滿,一輪又圓又亮的圓月高掛在天邊,今天是十五吧,為什麼月亮這樣圓啊!繁星相伴成雙,月兒圓而又圓,而他卻是地上的孤星。自從從梅林遇上了單露禪,他便從沒有今夜這樣孤獨過。
沒有了哭聲,他低下頭來,月色下的吳楨又昏沉沉的象要睡了,左腿上尚在流著血水,一種憐感引上心頭:“吳小姐,你的傷該包紮一下了!”
吳楨幽幽地睜開眼來,失神地望著他:“你為什麼還不走?”
“這荒山野外,小姐還是包紮回去吧!”
吳楨沒有回答。
“我這裏有特好的合創藥。”不死泉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瓷團,丟給了吳楨;“你自己包紮一下吧!”
吳楨接了小瓷團,原來是個圓形的小瓶,她給自己處理她傷口,然後上了藥包紮。
不死泉站在旁邊,見她竟然沒有一點痛楚的表情,便不由自主說道:“小姐真不愧女中丈夫!在五華山,我見過小姐一麵,那時還真以為小姐是個大丈夫哩!”
包紮了傷口,吳楨本不想理會不死泉,但現在實有一種同病相憐之感,她卻切地為不死泉這個江湖殺手竟然有著一顆對愛情那種純潔執著的心而歎感,便道:“難道你真是為了露禪而不再幹殺手一行?”
“的的!”
“是她不讓你幹了麼?”
“不,我在第一次遇到她便有一種相見恨晚之感,他們兄妹遇到天殘幫殺的時候我救了她。我很相信緣份,所以深深地愛上了她!她有韌性不屈的性格,作為一個殺手,我很欣賞她的任性和固執。她從五華山負氣出來,我就跟蹤了她,向她吐了真情,兩年來,我雖然飽嚐了她那執傲韌性的個性之苦,她總是對我冷冷冰冰,我以為她討厭我幹的殺手這一行,名聲不好聽,我便發誓不再幹了,並把所有的不義之財全退給了它們應得的原主;後來他要我幫他殺你,我這才想到黃河之濱她為什麼要蒙麵去殺你,南天峰、別峰庵我才更進一步地知道,她愛著單征南,單征南與她是義兄義妹,並且是她亡父臨終時說定的親事,但當時單征南中毒未醒不知道這些,而她又希望完成父親另一遺願,等找到她父親遺言要他們找的人之後才告訴單征南。但單征南遇到你,其實單露禪在五華山你的臥室就發現你的女兒用品而窺探出了你的女兒身份,所以反對單征南與你結為義兄弟,單征南不明所以又正好你與他共圖大事,所以她便負氣出走;在衡州遇到我,我告訴她你與她兄長進京之事,她便要上京尋兄,我因為已愛上了她,所以,一切都願聽她的。”
說到這裏,不死泉長歎一聲,這個江湖大殺手竟也辦得不到愛而落淚:“在沒有認識她之前,我離開了“流月山莊”遨笑江湖,以為擺脫了苦海,充當江湖殺手,我拚命地積累金銀財寶,立誌成為一個世上最富有之人,誰知她又把我推入了一個世上最苦的苦海!”吳楨被他的淒苦語調所感動,被他那不容輕彈的男兒淚水所感動,她的淚水重又流了出來:“你是個好男兒,不死泉,會有人讓你幸福的,隻是,你尚未找到!”
“不要安慰我,吳小姐!”不死泉搖了搖頭:“得不到單露禪,我將埋葬我的情緣,我的愛心將會死去,我的心已被她奪走了!”
“我很佩服你對愛情的忠貞不二,而且,還是象你這樣被江湖稱作無情殺手的人!”
“這是一種奇跡,小姐,無情殺手害了我的名譽,純情愛情卻砍碎了我的心,情是何物?情是何物!”不死泉仰望蒼天,苦笑喊道。
包紮了傷口,吳楨用劍友撐著站起身來;不死泉望著她蹣跚的步伐,走過去扶住了她。
吳楨沒有反對。
“吳小姐,你的座騎死了,坐我的回去吧!”
“不,我南哥的座騎尚在,我坐他的!”
到了單征南那匹棗紅座騎旁,吳楨努力地作了兩次攀登都因腿傷無法爬上馬背,不死泉扶她上去。
吳楨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不要氣妥,人生全是機遇!”說罷拍馬而去。
不死泉孤立在那裏,皎潔的明月給他塑造了另一個孤獨的黑影。
群山佇立,佇立在一種沉沉的幽夢之中。
“如果不曾相逢,
也許,心緒永遠不會沉重!
如果真的失之交臂,
恐怕一生也得輕鬆!
……”
不死泉的淚水終於流了出來,他再無法唱下去了。
單露禪抱著單征南跨馬直馳在衡山道間。單征南雙目緊閉,嘴不能動,四肢癱軟,形同半個死人。
單露禪心急如焚,他流著淚水,喃喃地道:“南哥,是我害了你!你可不要死!”
單征南有時會發出囈語,似清楚又含混不清,他叫著吳楨的名字,單露禪聽了心如刀絞。
夕陽已經西下,整個山道便在兩峰的陰影中變得恢朦起來,山頂的白霧纏下了半腰,繁星滿天,一輪圓月掛在天邊,這是個美好的月夜。
行了一程,單露禪懷中的單征南蠕動了一下,無力的睜開眼來,單露禪驚喜地呼喚了一聲:“南哥!”
單征南似是沒有聽見,輕呼道:“我——好渴……”
身旁沒有水壺,而兩旁僅是高山峻嶺,哪來水呢?單露禪急切地推馬前行,希望前麵有點水源。
昏沉的單征南又昏迷過去,單露禪突覺懷中的單征南如一團火在燒著自己,伸手往他額上一探,她差點驚得掉下馬背;單征南竟發起高燒來了。單露禪知他已被燒昏了,忙低頭小聲在他耳邊呼道:“南哥!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