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裏沒有說話,火把通紅通紅的,直衝整個夜空。
“鄭強,你自己說,認識到錯誤沒”
鄭強繼續低著自己的頭,沒有說話。
這時人群中衝出來一個人,一晃來到齊進軍的麵前給了它一個嘴巴。
“啪”
響亮的聲音讓每個的心裏都是一顫。
“你說,你讓我出去就是為了這個……”三喜說話的語氣幾乎的哽咽,眼睛通紅的斜視著鄭強。
突然衝出來的三喜,讓現場的氛圍有點尷尬。
齊進軍摸著通紅的臉,神色有點慌亂。
“你過來下,我有事跟你說”他趕緊拉著三喜往人群中的邊緣走去。
“我是這麼想的,你說我是對你好的,你應該知道他……”
“我也不管,你也別說了”三喜扭過頭沒有想跟他說半句話的意思。
“你說”他拉著三喜的手,另一隻手緊緊攥著。
‘啪“又是一個耳光,響在了齊進軍的心裏。
三喜匆忙擠進人群,看著鄭強,”爸,咱走吧“說完摘下他腦袋上的帽子。
人群裏的人們還是閃著盲目的表情,看著這一切。
鄭強在地上抓著那個帽子,頭還是沒有抬起來,”你走吧。”
三喜呆在了原地,”啥,你說啥。”
她的臉上還是著急的樣子,眼角的旁邊還有一點殘留的眼淚。
齊進軍走了進來,看著一群人和裏麵的三喜,感覺剛才紅彤彤的臉上現在更紅了。
“今天就到這了,咱們走吧“說完就拉著幾個後麵的人往後麵走去。
“進軍,咱們現在,就走了。”
“進軍,我看咱們還是。”
幾個年輕人都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都給我閉嘴“,他的心情好像極端的惱火起來。
瞬間沒有了聲音,大家都茫然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喂,幾位同誌站住一下”
齊進軍感覺後麵有人看自己,回頭看了一下,是一個帶著眼鏡的年輕人。
“什麼事”
“哦,是這樣的,我們是縣報社的,需要向省裏發一篇通訊,就寫咱們現在革命青年的題材的,我最近找了半天,就看這個不錯,晚上這麼晚了還出來工作,很有激情嘛”
齊進軍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他顯然對這個沒有興趣。
但後麵的幾個年輕人是控製不住了,“可以,可以采訪啊,我還沒上過報紙呢。”
那個人拿起了筆記錄著幾個人說的一切,齊進軍走了,身影消逝在茫茫的雪夜裏。
鄭強還是在原地跪著,人群的人們打著哈欠,繼續看著他,後來顯然是沒有興趣,披著被的,朦朧睡眼的都回家了。
天空揚起了白雪,一層層在地上,雪地隻有兩個人。
一個跪著,一個站著,似乎就是一尊風景。
不對,不是似乎,而是就是。
“你回吧。”
“我不回“三喜臉上的倔強一點也不比鄭強少多少。
“咱們,不一樣,我有不滿的地方,你年經輕輕有什麼不滿的”
“我,我也不滿,“三喜的聲音小的可憐。
鄭強笑了一下,跪著的身軀腰杆直了一點。
三喜死了的消息在小山村裏還是炸開了鍋。
一個以前被人忽視的人,而後被人鄙視的人,就這麼離開了世界。
我們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賦予了她什麼,也不知道她對於這個世界的離開意味著什麼。
可能就是沒了一個人,也可能沒了一個世界。
沒有葬禮,也沒追悼會,就簡簡單單的進了土地裏。
那份土地那麼厚重,那麼富有底蘊,也埋藏了很多人。
陳潤將一把黑土撒在墓碑上,眼睛直直看著遠方。
他的身邊沒有一個人,墳也是孤零零的矗立在那裏。
就這麼看著望著,呆呆的望著。
……
“你在這裏做什麼”
陳潤將頭扭向後麵,看見張紅還是穿著那件紅色的棉襖。
他沒有說話,臉色被陽光照得發黃。
“你別難過了,不就是死個瘋子嘛”
聽見這話陳潤的眼睛變得像寒光一樣逼人,直直的望著張紅。
張紅顯然被嚇了一跳,“我沒說錯什麼吧”她捂著嘴,神色有點慌張。
“你走吧”陳潤擺了下自己的手,指縫間還有殘留的黑土。
“小潤哥,你是不是特別煩我”她突然說出這話來,眼鏡也紅了,臉上寫滿了委屈。
陳潤還站在原地沒有說話,臉上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我知道有時候我爹做的不對,我做的也不對,但”
張紅的話還沒有說完,陳潤已經離開了原地。
鮮黃的太陽映著他的腳步,原地隻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陳大哥,我喜歡你”
山穀裏傳來回音,一聲聲繚繞在陳潤的腳步中,讓他的身軀也變得凝重下來。
第二天,大家都知道村子裏又多了一個瘋子。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瘋的,隻是知道他的嘴裏不停的念叨,“鬼啊,鬼啊”
後來也有學生把他拉出去,說他滿嘴的蛇鬼牛神,可惜,還是沒能改變他嘴裏說的什麼。
晚上他也會跑去村子的中央,大聲喊著,“鬼來了,快來看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