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城裏人窮講究,也不見得活上千年萬年。我們鄉下人不講究,照樣也活到八九十歲。”林母抱著孩子站了起來,踩了一腳的尿跡,走回到客廳去。
望著一個一個清晰的腳印,有潔癖的柳芊芊實在是不能接受。她想衝過去叫住婆婆,又不知該如何說,因為,婆婆已停止在地板上畫腳印,坐到沙發上去了。
柳芊芊一跺腳,跑回到臥室裏去了。
聽到那一聲“砰”地關門聲,林晨飛覺得自已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柳芊芊苛求完美,家裏所有的家俱與擺投都是她經過多少次的比較才買下的。這地板木也不例外,柳芊芊至少跑了N個家私城才定下來的。
何況,木地板怕見水。
林晨飛隻能默默地異常小心地擦去這些腳印,他不敢去敲柳芊芊緊閉的房門。對正生氣著的芊芊,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樣的安慰的話,因為,任何安慰都是蒼白與貧乏的。
對母親,林晨飛也說不出責備的話來。母親隻是在城裏安照農村的生活習慣來生活,說破天去,能說母親錯在哪呢?尤其,林晨飛對年輕便守寡的母親,打小就抱著一種畏懼的心理。
柳芊芊的單純、懂事及所受的委屈,林晨飛除了感到欣慰,還特別心疼。在他的心裏,柳芊芊是個仙女,受不得一絲委屈的仙女,林晨飛願盡自已的所有來使柳芊芊幸福和快樂。
他不想讓芊芊有任何一點的不快。
但是,有些東西,並不是不想,它就不存在了。比如,母親與姐才來二天,母親她們對柳芊芊的不滿已顯而易見。
林晨飛也知道,母親並不是對芊芊的人品不滿,而是看不慣芊芊的生活習慣與方式。
不管是母親還是芊芊,她們都沒錯。時尚的生活方式與傳統的生活方式,它們之間,必然會擦出火花。
見弟媳婦生氣了,林秋荷覺得這事由自已的孩子所引起的,心中有些忐忑。她悄悄地對母親說了一句:“媽,你咋這樣說弟妹呢?”
“咋的,難道我說錯了?”林母隨手將孩子放到沙發上爬著,又從屁股底上扯出柳芊芊隨手扔在那兒的包,“啥東西都混放。”說著,揚手一舉,將包往旁邊的圓沙發扔去。
包,倒是安全著陸了,而包裏的東西,卻趁機滾了出來,口紅,眉筆,化妝盒,信用卡等散落了一地。手機,摔成了兩半。
林晨飛忙跑過去,蹲下身子,先把手機拾了起來,裝上試了試,麵露喜色:還好,沒壞。
當看到Orlane法國幽蘭的口紅已身首異處的時候,林晨飛的心哆嗦了半天都穩不下來,臉上,不自覺地掛上了窘色。
林秋荷也蹲了下來,見狀,問:“弟,咋的啦?”
“沒事。”林晨飛強笑道,將東西一一地裝進包裏。心裏卻在想,今天無論如何,得找個時間出去一趟,到化妝品店去買一支同樣品牌的口紅。否則,芊芊跟媽之間的誤會,會越來越深。
“嗐,還是當個城裏人好啊,瞧芊芊這些東西,怪好看的,要花不少錢吧?”林秋荷拿過那支損壞的口紅,轉著看,還在另一隻手背上塗了塗:“這味兒還怪香的,色也好看。”
林晨飛脫口而出:“當然好看了,這管口紅花了二百多呢。”
這回,林秋荷先已打過預防針了,她隻是瞪大了本來就不小的眼睛,倒是輪到林母叫喚了:“啥?這塗的猴屁股似的玩意要花那麼多錢?天哪,這敗家娘們,她不把咱們林家敗光就不算完哪。”
“媽!”林晨飛製止著母親的高聲,林秋荷搖著頭,連連歎著:“就這麼這支手指般粗細的玩意,二百多。那瓶跟水沒啥兩樣的玩意,卻要花七百多塊錢。天哪,弟媳婦真拿錢不當回事。兩樣加進來九百多塊錢呢,在我們老家,可以買頭驢了。”
“敗家娘們啊敗家娘們……”林母心疼得隻有顛來倒去念這幾個字了。
誰知柳芊芊早就站在了門口,她一把從林晨飛的手裏搶過包,又從林秋荷的手裏拿過麵目全非的口紅,靜靜地說:“媽媽,你說的敗家娘們這句話,我也不太明白,但我知道,那決不是一句好話。媽媽,阿姐,我希望,從今天起,我們的事情,尤其是我的事情,請你們不要多說,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還有,我們的房間,我們在裏邊的時候,請你們不要隨便進去。要進去,可以,但必須得先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