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逼無奈闖關東
移民為何“闖關東”
“闖關東”是指大批移民從內地遷移到東北遼寧、吉林、黑龍江一帶。這是一個世所罕見的移民現象,其中80%以上的移民來自山東。這些人為什麼不避艱險,千裏迢迢地向東北遷徙?其主要原因是生活貧窮,而這種貧窮又是特定的自然條件和社會環境造成的。
曆史上的山東,土地肥沃,物產豐富,經濟也比較發達。但自明末清初以來,隨著人口的急劇增加,土地減少,自然災害頻仍;尤其是連年戰亂,封建剝削加重,使得民不聊生,百姓的生活極度貧困。為了生存下去,許多人隻能背井離鄉,逃荒到外地謀生。相比較而言,當時東北土地廣袤,人口稀少,賦薄徭輕,自然條件和社會環境都優於山東。這對以農耕為生的廣大農民來說,有著很大吸引力。另外,山東去東北相對較方便一些:山東半島與遼寧半島隔海相望,從山東的登、萊、青三府乘船過海,遇上順風,一夜即可到達相距隻有百多公裏的遼東。這種相對優越的自然條件、社會環境和較方便的交通條件,再加上統治者對移民的獎勵政策,便吸引了大批山東人向東北移民。
三次大的移民潮
我們通常說的“闖關東”,是指從清朝康熙年間到民國年間近三百年的移民史。這期間,共有三次大的移民潮。
康熙三年至康熙六年(1644-1667),由於明末清初的戰亂,東北地區漢人逃亡,滿人入關,人口銳減,生產受到破壞。為改善這種狀況,清廷頒布了《遼東招民開墾條例》,規定“招至百者,文授知縣,武授守備;六十名以上,文授州同、州判,武授千總;五十名以上,文授縣丞、主簿,武授百總。招民多者,每百名加一級。所招民每日給糧一鬥,每地一坰給種六升,每百名給牛二十隻”,並且“免交三年錢糧”。在這樣的獎勵政策鼓勵下,形成了山東移民的第一次高潮。這一時期的移民多在遼寧定居。
康熙七年(1668),清政府下令“遼東招民授官,永著停止。”對東北實行禁封政策。但是禁封令阻止不了已經開始的移民潮。康熙四十六年(1707),關外的山東人“至數十萬人之多”,四十八年(1709)則“多至五十餘萬”。到嘉慶八年(1803),封禁緩和,魯民出關者更多。所以實際上從康熙七年到鹹豐十年(1668-1860),可稱為山東移民東北的第二次高潮。這一時期的移民不再“棲息於奉天西南部金、複、海、蓋等地”,他們“擔擔提籃,扶老攜幼,或東出榆關,或北渡渤海,蜂湧蟻聚,而長(春)吉(林),而敖東,以至於圖門江域。”(《吉林新誌》)
第三次移民潮發生於鹹豐十一年至民國初年(1861-1911)。鹹豐十年(1860年),清政府正式開禁放荒,光緒年間進一步大片放荒,山東貧苦農民再次掀起移民高潮。有的村莊200戶人家,移民東北者竟有120戶。這次移民的目的地多在輯安、通化、安圖、寬甸、奉化、農安、臨江、開通、海龍、延吉等地。有資料顯示,從1908年2月1日至17日,由煙台乘船到大連者9975人,平均每天有580人之多。1910年的《盛京時報》記載:“據確切統計,每日由煙台抵營(口)埠者約二萬餘人,由煙台抵安東者計有六萬五千餘人,抵海參崴埠者五萬餘人,抵大連者四萬餘人。經由魯省登州欒家口抵營口者,計有三萬餘人,抵安東者二萬餘。其由龍口抵營口者約十二三萬,合計三十五六萬之譜。”由此可見移民人數之眾。
艱難困苦的“逃荒路”
山東人闖關東,一部分出山海關走陸路,一部分乘船過海走水路。不管陸路水路,都是異常艱難。
如果走陸路,從膠東半島到遼東半島,環繞渤海,就遠得多了。例如,從煙台到沈陽,鐵路裏程為1574公裏;從威海到沈陽,鐵路裏程為1698公裏。
山東西部人“闖關東”,多取陸路。1907年以前,他們主要沿著一條沿海的沙土路。在這條隻能行馬車的路上,多數人隻能“擔擔提籃,扶老攜幼”,長途跋涉,沿路乞討,風餐露宿數千裏,其艱苦程度可想而知。光緒二十四年(1899)5月,日本人小越平隆在《滿洲旅行記》中,曾這樣記錄他在“由奉天入興京”的路上親見的山東移民遷徙途中的情景:“道上見夫擁獨輪車者,婦女坐其上,有小兒哭者、眠者,夫從後推,弟從前挽,老嫗拄杖,少女相依,踉蹌道上。丈夫罵其少婦,老母喚其子女。隊隊總進通化、懷仁、海龍城、朝陽鎮,前後相望也。由奉天至吉林之日,旅途所共寢食者皆山東移民”。
1904年,“膠濟鐵路”全線貫通。1912年,“津浦鐵路”天津至山東嶧縣段全線通車。這樣,“膠濟鐵路”、“津浦鐵路”與1907年全線開通的“京奉鐵路”連接,從山東到沈陽可以乘火車了。但是,由於火車票價昂貴,多數窮人隻能望而卻步。
多數山東人到東北,是從海上走水路。
從山東半島過海有幾條航路,其中早期最重要的一條航路是從蓬萊出發,沿長山列島,一程一程過海。遇到風浪,移民滯留島上,生活十分艱難。至今長島縣流傳著這樣的諺謠:“抽筋(金)的廟島,扒皮(衣)的隍城”。說的是過海的窮苦農民,在出發的第一站廟島遇上壞天氣,滯留數日,將帶在身上的一點錢就花光了。若在孤懸大海深處的隍城島再為風浪所阻,就隻有賣掉隨身的衣物了,有的甚至賣兒賣女。過海下關東的人,第一站到廟島,第二站到南隍城和北隍城。過海的船隻極為簡陋,往往在山野中自取葛子做纜繩。遇有風浪,纜斷船破,常有傷亡。死者屍飄岸上,島上人便掘大坑亂葬之。
意義深遠的“闖關東“
據不完全統計,自清初至民國近300年間,共有約2500萬山東人移民東北。這不但是世界曆史上持續時間最長的移民潮,也是遷徙人數最多的移民潮。這一曆史上的“壯舉”,不但使數以千萬計的山東人從死亡線上掙紮出來,也大大促進了東北三省農業、工商業、交通運輸業的發展,促使東北三省與全國人口的分布趨於合理,大大促進了漢民族與東北少數民族的融合,增強了東北邊疆的力量。同時,由於山東移民帶去了齊魯文化,這也促進了東北地區文化的發展。移民潮打破了地域間的局限,促進了社會經濟和文化的傳播、交流、融合與互補,有助於人口素質的提高,也有助於推動東北與關內社會經濟和文化更加協調發展。
出國打柴
打柴還要到外國?這有點不可思議。不過,這是千真萬確的事,而且它還曾是山東沿海漁民的一種久傳不衰的習俗。
山東沿海的漁民是從深山走向大海的。他們祖輩以務農為生,因此當他們成為漁民後,仍保留了不少務農的習俗。譬如,有的地方將海灣稱作“菜園”,將跟隨大船出海的小船稱作“犢子”,就具有明顯的比喻意義。更為有趣的是,他們將春天的魚汛叫做“打柞”(即打柴,因打的多是柞木),這既具有比喻意義,也具有實際意義。
長島縣的漁民,在清初有打鯖魚的早春魚汛。屆時,漁民結伴出海,向朝鮮半島方向追逐魚群。一條作業的船上有五至八個人,隨帶一隻小船,名叫“榷子”。遇到魚群時,放出“榷子”牽扯網的一端,網的另一端拴在大船上,形成包圍之後,將漁網收到大船上,名為“上網”。其時天氣還十分寒冷,網綆上結著厚厚的冰淩,他們被凍得手腳麻木疼痛,不能長時間堅持勞作。這時,在漁船的大桅之下,生一個燃燒柞木炭的大火盆,船員們輪流把綆上網,也輪流到火盆邊烤火取暖。打到的鯖魚,在朝鮮半島出售。賣魚之後,就在當地山中砍取柞木柴棒,裝滿船,帶回來燒炭,作為明年鯖魚汛期生火盆的燃料。鯖魚汛因此不叫“鯖魚汛”而叫“打柞”。
出海打魚時島上青草還不曾發芽。海上常有風暴,有船翻人亡之險。因此男人出海,女人在家無時無刻不牽掛著親人。到了出海的人將要歸來的時候,女人每天都會到海邊張望、等待。年複一年地在同一個地方焦急地等待,使她們摸到了一個規律:當她們立足的山坡上苦菜花開得金黃一片時,男人們就該回來了。苦菜,當地稱作“苦丁子”,本是她們在陸地居住時常吃的野蔬,此時見了觸景生情。她們之中不知是誰編了一首歌謠,很快流傳開來:
苦丁子開花呀,打柞來家呀。
婆婆丁開花呀,打柞哥哥來家呀……
男人出海以後,她們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唱這首歌謠,並且不斷地跑到山坡上去查看,苦菜長得多高了?是否已經結蕾?何時方能開花?
春天的魚汛被稱“打柞”,盼望打魚的親人歸來以苦菜花為係念,這是山東海島魚家久傳不衰的習俗。如今雖然不再“打柞”了,但這動聽的歌兒仍在海島上傳唱……
黃河岸邊“迷魂陣”
居住在黃河沿岸的人家,不但生活方式與外地有許多不同,居住村莊的格局有的也很特別。
一般的村莊格局,房屋方向正,街道直,這既便於采光通風,也方便交通和排水。但黃河沿岸有些村莊,卻建成了“迷魂陣”。這些村莊建築格局異常,街道走向斜曲,房屋朝向不一,外鄉人不得要領,走進去很容易迷失方向。
山東陽穀縣城北6公裏處,有兩個村莊都叫“迷魂陣”,一個叫“大迷魂陣”,一個叫“小迷魂陣”。 眾多專家學者稱其為戰國故壘,是中國軍事文化的活化石,也是當今保留最好、最完整的軍事旅遊村。
“小迷魂陣”村型更大一些,而且傳統格局被完好地保存下來。這個村的房舍由並列的東西兩部分組成,東半部分叫“前迷魂陣”,西半部分叫“後迷魂陣”。但是外人進入“前迷魂陣”時,多會感到“後迷魂陣”是在“前迷魂陣”的北麵;進入“後迷魂陣”時,又會感到“前迷魂陣”在“後迷魂陣”的北麵。沿著村內的街道行進時,感到方向隨時都在變化,走來走去,都辨不出東西南北。當地有歌謠唱道:“進了迷魂陣,狀元也難認;東西南北中,到處是胡同;好像把磨推,老路轉到黑。”外人進入村裏,若按習慣以太陽在天空中的位置判斷時間,會相差幾個小時。在“前迷魂陣”還不到上午10點鍾,就感到是正午時分;而在“後迷魂陣”正午12點時,又會有下午4點鍾的感覺。人在村中的這許多奇怪感覺,都是由房屋的異常布局造成的。
“迷魂陣”村的整體布局呈新月形,兩條主要街道呈弧形,由東北起,至西南終,這樣的街道上的各家的大門,實際上方向各有不同,因為方向的變化,使人在不知不覺中,便認為各家的大門都朝南;而各家也真的稱對向大門的堂屋為“北屋”,一切迷亂皆由此產生。奇怪的是,數百年間,數十代人,家家蓋房都遵照前人留下的規矩取方位,村中從來沒有人對此作出任何新的規定。
“迷魂陣”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格局?對此人們有種種解釋。當地流傳的比較普遍的說法是:戰國時,鬼穀子曾在這裏教他的兩個學生孫臏和龐涓演習陣法。村中的街道格局,就是模仿當時的陣勢建成的。還有種說法,說這裏是戰國時期齊將孫臏大敗魏國大將龐涓的古戰場。孫臏是戰國時齊國人(今陽穀縣阿城人),是我國和世界上著名的軍事家。相傳他與龐涓同拜鬼穀子為師學習兵法。後龐涓去魏國當了將軍,他忌妒孫臏的才能,便把孫臏騙到魏國處以臏刑(割掉膝蓋骨)。後孫臏秘密回到齊國,被齊威王任命為軍師,在迷魂陣大敗龐涓,報了前仇,從此名揚天下。為了紀念孫臏,當地人一直保留著當時的陣勢。把居住的村莊建成“迷魂陣”。這種格局對百姓也起到了保護作用。如在戰亂時期,許多兵匪聞其名而卻步,不敢入村。後人感念龐涓的恩德,還在村中建起了孫臏閣和孫臏廟。孫臏閣在文革時期被毀,而孫臏廟卻一直保留至今。
也有人試圖從村莊的位置和黃河特點上做出解釋。因為過去黃河經常泛濫成災,沿黃居民不得不與洪水周旋。而街巷布局不取直向而作新月形,很可能是為了在洪水到來時,減緩水流的速度,而不使激流在村中橫衝直撞,以此減少洪水所帶來的損失。這種解釋,也比較可信。
“水滸遺風”今猶存
讀過古典小說《水滸》的人,無不為梁山好漢那“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豪飲之風所折服。時光雖已過去了九百多年,但在當年梁山好漢活動的地方——魯西南一帶,如今這種豪飲之風依然存在。當地至今流傳著這樣一句諺語:“有菜無酒不留客,有酒無菜是好席。”可見那裏人對於飲酒的態度。
魯西南人大碗飲酒的方式,常見的有如下兩種:
一曰“喝亮盅”。全席隻備一個盅子——那其實是一個可盛二兩多酒的酒碗。在席桌的中央扣過一個大碗,將那唯一的酒盅放在大碗的底上,高高亮出來,十分顯眼。宴席開始時,主人將“亮盅”內斟滿酒,右手執盅,左手托著盅底(俗稱“端”、“端酒”),敬在客人麵前。客人接過來一飲而盡,主人便特別高興。客人飲過,空盅放回桌子中央,所有陪客的人都不必再勸,依次自取酒盅,滿斟而飲。大家都喝過,主人再為客人“端”第二盅。如此循環,客人喝得越多越好。不然,也要連飲三杯,名為“桃園三結義”。
二曰“推磨”。先備下一隻足可盛一二斤酒的大碗,選烈性白酒一瓶瓶地倒入碗中,放在首席客人的麵前。首席客人不推不讓,伏身牛飲。喝過一大口,再推碗給下一位。下一位一樣地伏身飲過,依次向後推。這樣周而複始,一輪一輪地喝下去,不許有半點作假。誰若弄虛作假少喝了酒,則會被人瞧不起,從此名譽掃地。更有甚者,喝到極興奮時,領頭的人起身將魚湯倒入酒中。這是一個盡醉的信號,有誰清醒著離席,他就算不夠交情。近年這種風習有所改變,一般不再用大碗“推磨”,也不要求盡醉。但在有些場合,還是要先取一隻碗來作一圈“推磨”的樣子,表示過了遵古風之後,再換杯按新風氣飲酒。
三曰“敬三杯”。梁山的英雄好漢,處處講一個“義”字。在水泊梁山舊地飲酒,也忘不了“桃園三結義”這個典故,“義”字當先。請客人喝酒,一敬就是三杯,少喝一杯就是不夠朋友,不講“義氣”。
婚宴飲酒,時間很長,常常有從中午一直喝到晚上。宴席排開,各個桌上的客人互敬對飲之外,有三次敬酒一般是推辭不掉的。第一輪向各席客人敬酒的是新郎的兄弟。來敬酒的人必有一個人陪著,這相陪的人肩上搭著一條潔白的毛巾,一手掄著一瓶白酒,一手拿著一個可盛二兩酒的酒杯。到了席間,作陪的人用毛巾揩過杯子,斟滿了酒,遞給主人,由主人“端”向客人,每位客人都連飲三杯。第一輪過後,各個桌上繼續飲酒。過些時,第二輪,新郎本人前來敬酒,照樣是每人三杯。又過些時,新郎的父親第三輪來敬酒,仍然是每人三杯。按當地風俗,確實酒量小的,前二輪還可以推辭不喝。但是第三輪,新郎父親的敬酒是非喝不可的。到最後,三輪都痛快喝完的客人,最使主人高興。
酒宴中的菜肴,最受重視的是黃河鯉魚,做法多為大燉與清蒸。上魚菜時,極重規矩,魚頭必定朝東,俗稱“魚頭朝東歸大海”。主客是文人,要把魚肚對著他,稱他“滿腹文章”;主客是軍人,則要把魚脊對著他,誇他是“棟梁之材”,總名為“文腹武背”。在正式場合,放錯了魚的位置是失禮的。
對於魯西南民間的這種飲宴風俗,許多旅遊者都深有感受。香港《世界華文詩報》總編輯、詩人孫重貴先生曾親到山東梁山旅遊考察,在他的《山東省自助遊》一書中,對這一帶的酒宴作了較詳細的介紹。他不無幽默地寫道:“筆者特別提到:梁山人秉承其‘梁山好漢’的豪爽氣概,待人熱情實在,現時依然有‘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遺風。筆者便是在盛情難卻之下一醉方休,結果差點誤了旅遊考察的大事。讀者若無海量,當有心理準備,適可而止。”但願喝慣了“斯文酒”的南方朋友,能記住孫先生的忠告,有機會到魯西南旅遊時,莫因貪杯而誤了大事。
抗日童謠——時代的號角
童謠是在兒童中傳唱的民間歌謠。它通俗曉暢,幽默風趣,文字雖然簡短,卻真實地反映了某個特定時期的社會生活,具有強烈的愛憎感情。這裏介紹的幾首抗日童謠,就是過去在兒童中傳唱的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歌謠。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日本派兵侵略我國的青島。山東人民痛恨侵略者,用各種方式進行抵抗。當時的許多童謠,都具有反侵略的內容。其中一首《日本鬼,喝涼水》的童謠這樣唱道:
日本鬼, 喝涼水。
坐汽車, 壓斷腿。
到青島, 吃炮子。
沉了船, 沒了底(指沉入水底)。
今日是個人,
明日是個鬼。
“七·七”事變後,日本侵略者的鐵蹄踏遍大半個中國,到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中國人民並沒有屈服。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各抗日根據地的軍民奮勇抵抗,堅決抗日。這時的一些童謠,也充分反映了中國人民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決心。一首流傳於山東菏澤地區的童謠《打日本》這樣唱道:
小小孩兒, 咱倆玩兒。
上哪兒玩? 黃河沿兒。
河邊有群日本兵,
咱們拉著大炮轟!
河邊有個漢奸隊,
叫他抱著鬼子死屍睡!
另一首流傳於山東抗日根據地的童謠《打得日本嗷嗷叫》,則對不可一世的日本兵表示極大的蔑視:
日本兵, 吃豆渣,
不用筷子用手抓,
不坐板凳坐地下。
地上涼,坐炕上。
炕上熱,坐火車。
火車響,到安陽。
安陽有個迫擊炮,
打得日本(鬼)嗷嗷叫。
流傳於河南一些地方的童謠《小擀杖》,則采用比興的手法,表達了人們抗日必勝的信心:
小擀杖,兩頭尖,打敗日本打漢奸。
小擀杖,兩頭挺,打敗日本得飛艇。
小擀杖,兩頭翹,打敗日本得大炮。
還有的童謠,本來是孩子們唱著玩的,並無多少政治內容。可在抗日烽火的影響下,也被賦予了抗日愛國的內容,如一首流傳於福建的《煙波燈》這樣唱道:
煙波煙波燈,落來吃麥煎。
麥煎窩滾滾,中國打日本。
日本打死死,中國大歡喜。
另一首《殺死東洋狼》的童謠,更似一把響亮的戰鬥號角,有著很強的鼓舞作用:
狼來了!虎來了!
什麼狼?什麼虎?
東洋狼,東洋虎。
快吹號,快擂鼓,
趕走萬惡東洋虎。
快磨刀,快擦槍,
殺死萬惡東洋狼!
經過八年的艱苦抗戰,我們終於取得了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這一喜訊令全國人民興奮不已。這時在山東農村,孩子們唱起了《天明了》的童謠:
喔喔喔(公雞打鳴聲),天明了。
日本鬼,死淨了……
這童謠雖隻有短短四句,卻充分表達了抗戰勝利後,人們的喜悅心情。
抗日童謠是戰鬥的號角,他曾鼓舞人們去衝鋒陷陣;抗日童謠也是一麵鏡子,它展現了那個特定時代的曆史烽煙。在今天看來,它仍是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
微山湖上采蓮歌
?說起采蓮,人們立刻會想到江南采蓮的情景:“於是妖童媛女,蕩舟心許:鷁首徐回,兼傳羽杯;棹將移而藻掛,船欲動而萍開。爾其纖腰束素,遷延顧步;夏始春餘,葉嫩花初,恐沾裳而淺笑,畏傾船而斂裾。”春末夏初,荷花初放,少男少女蕩著小舟前去采蓮。他們眉目傳情,心心相印,在輕搖的小舟上傳遞著信物。那些采蓮姑娘尤顯嫵媚,潔白的綢裙裹著纖細的腰肢,嫋嫋婷婷,一邊低語調笑,一邊斂著裙裾,生怕湖水打濕了衣衫……真是景也纏綿,情也纏綿。江南采蓮,恰如一首婉約的詩篇……
其實,采蓮並不限於江南。在江北,在微山湖,采蓮同樣美麗動人。不過江北采蓮,少見旖旎婉約,多的是粗獷豪放。就像一首高亢激越的交響曲,聽了讓人怦然心動。
微山湖又名南四湖,位於山東西南,是由微山湖、昭陽湖、南陽湖、獨山湖四個彼此相連的湖泊組成。整個湖區南北長120公裏,東西寬達25公裏,水域麵積1266平方公裏,是中國北方最大的淡水湖。湖上,十萬畝荷蕩鋪錦迭翠,紅湧綠翻,連天接雲,蔚為壯觀。湖民們祖祖輩輩靠捕魚種荷為生,因此湖上采蓮,便成為一道亮麗風景。
微山湖上采蓮,更多的是采摘蓮蓬,時間也多在金秋。每到此時,滿湖的荷花紛紛飄落,而肥碩的蓮蓬則粉墨登場。這時便有許多穿紅著綠的姑娘、小夥,駕著小舟,漂在湖上,一邊歡聲笑語地采摘蓮蓬,一邊唱著《采蓮歌》:
采蓮船兒浪花上漂,撥開荷花看魚躍。
上采蓮蓬下采菱,新艙裝滿綠瑪瑙。
漁家女兒花一朵,湖上小夥水上蛟。
心兒搭起橋一座,歌兒鋪出路一條。
愉快的勞動,歡樂的歌聲,既產生大美,也產生真愛。微山湖上的姑娘、小夥,個個都是勞動能手,個個又都風情萬種。他們一邊勞動,一邊談情說愛;一邊擷取豐收果實,一邊收獲美好愛情。在他們唱的《采蓮謠》中,勞動與愛情得到完美統一:
七八月裏蓮蓬香,妹采蓮來哥打槳。
光顧著聽哥唱漁歌喲,蓮梗掛破了花衣裳……
你看,天真爛漫的姑娘一邊采蓮,一邊陶醉在愛情之中,那麼專注,那麼癡迷,連花衣裳被掛破都不曾察覺……這種不帶任何功利的純樸愛情,不正是世上最真摯的愛嗎?
還有的青年更加率真大膽,花香四溢的荷叢成了他們幽會的最佳場所,他們的愛情也更加熱烈奔放:
七八月裏蓮蓬香,哥撐船來妹打槳。
蓮蓬還沒打滿艙,親破妹兒的腮幫幫……
當然,青年男女的戀情也有受到家庭阻撓、很不如意的時候。這時,采蓮的小夥會一邊采蓮,一邊憂傷地唱道:
微山湖水喲清又清,哥哥唱歌妹來聽。
哥被關進深宅中,好似小鳥入牢籠。
人分兩地情不斷,傳情捎話靠清風。
歌聲被情妹聽到後,她便毫不猶豫地唱道:
微山湖水喲渾又渾,妹妹思念心上人。
隻要哥哥心不冷,快摸板斧劈牢門!
遠走他鄉出牢籠,情哥情妹配成婚。
聽,這妹子用情是那樣專一,性格是那樣爽直,又是那樣勇敢無畏!她讓困惑中的情哥壯起膽來,舉起板斧,劈開束縛愛情的“牢門”,跟她一起遠走他鄉,為追求幸福的愛情不惜一切!這就是湖區姑娘的性格,這就是微山湖采蓮女的脾氣。這樣的姑娘,怎能不人見人愛呢?
踩 藕
? 采摘蓮花,本也普通。可是經過詩人點染,它便如詩如畫,美不勝收。“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讀著這些采蓮詩,如沐春風,如飲香醇,讓人眼也醉了,心也醉了。這豈不進入了神仙境界?
蓮花可采,蓮藕亦可采。不過采藕要用腳尖,所以叫做“踩藕”。踩藕半在水下,多了些辛苦勞累,也就少了些詩人問津,所以古來讚美它的詩詞便很少。但你若仔細去看,它同樣不乏詩意!
濟南的大明湖,水美土肥,自古廣植蓮荷,湖中所產的“白蓮藕”尤其聞名。這種藕肉肥質嫩,汁多甜脆,食之無渣,既可做水果生食,又可做成水晶藕、薑拌藕、炸藕盒等傳統名菜,一向很受人們歡迎。
白蓮藕好吃,但收獲它卻要費一番功夫。因為它生長在水底的淤泥中,要把它撈上岸,隻能下水去踩。
踩藕的時間多半在深秋或初冬。此時萬木蕭索,水冷天寒。踩藕人要在水下作業,其寒涼之苦,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踩藕時,踩藕人身穿牛皮製的上下身連在一起的皮衣,皮衣的兩手、兩腳分開,中間為直筒,頂端開口。水淺處,人的頭肩尚可露出水麵;水深處,人在水中,需要岸上人用竹竿將皮衣的上口挑起,使之高出水麵,水灌不進去,“套中人”近乎在水下作業。他的兩腳在水裏一上一下有節奏地踩著,露在水麵上的頭或皮衣上口也跟著起伏顛簸,上下浮沉。當腳在水下觸到藕枝後,再順枝找到合適的藕節,然後用力一踩,一塊鮮藕便從根上斷下,再用腳尖將鮮藕挑出水麵。同時,還要抓一塊藕上的黑泥,糊在斷口處,以免灌進水去。這樣中空的蓮藕便一塊塊浮在水麵上,然後裝上小船,運往市場,成為人們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隨著城市的改造和變遷,大明湖的踩藕如今已經絕跡(大明湖為城內湖)。但在浩瀚的微山湖上,踩藕依然盛行。
微山湖位於山東西南,是中國北方最大的淡水湖。湖上,十萬畝荷蕩接天連雲,片片荷田鋪錦迭繡。每年春秋兩季,蓮藕最為肥美。此時,踩藕大軍出沒湖上,形成一道亮麗風景。
微山湖上踩藕又叫“崴藕”。它不但在采集時間上較大明湖多一春季,在采集方法上也更加富有詩意。
春天,當春風剛剛吹皺一湖綠水,荷葉才露尖尖角的時候,踩藕人便乘船來到湖中。他們穿一身橡膠做的水衣,下到一兩米深的水中,順著荷梗踩取淤泥下的蓮藕。踩藕人一般是青壯年,既要身體強壯,又要有識別藕芽兒的好眼力。因為同樣是露出水麵的藕芽兒,又分尖牙兒、腰芽兒和巴芽兒三種。尖芽兒長在蓮藕的前尖上,腰芽兒長在蓮藕的中節上,巴芽兒則長在蓮藕的末段。“尖芽兒從上向下踩,順著腰節兩頭來,最後藕巴再斷開”,這就是踩藕的經驗之談。踩藕人順著藕芽兒,將腳踩到蓮藕上,通過觸角摸清蓮藕的長向,“哢嚓”一聲順勢踩下,然後用特製的帶有長柄的鐵鉤子鉤住,再用腳後跟慢慢提取,一根又白又胖的鮮蓮藕便浮出水麵。再將它放到蒲草編製的藕托上,集中用船運走。
金秋時節,滿湖的蓮荷花謝枝殘,此時踩藕更需要一雙火眼金睛。那些挺立在水麵上的殘荷,有許多是“光杆司令”。隻有那形如筷狀、荷頭碧綠、梗刺尖利的荷梗下,才生著白嫩的鮮藕。秋天踩藕的方法跟春天相同,隻是踩藕人不拉藕托,而是將踩來的藕集中到一方小荷堆上,等勞動結束後再拾取裝船。
湖上踩藕是辛苦的,也是快樂的。這不但因為有收獲的喜悅,更有愛情相伴。通常,踩藕的小夥在湖中踩藕,心愛的姑娘便與之相隨,把收獲的蓮藕裝到船上,把關心和體貼送到他心中。聽吧,湖中不時會傳來悅耳的歌聲:
春水綠,春水涼,崴藕的哥哥下荷塘,
黑黑的哥哥崴出白白的藕,一棵一棵漂水上。
涼水冰著哥哥的身, 船上的情妹疼得慌……
聽著這甜美的歌聲,湖水再涼,踩藕人心裏也暖洋洋、樂滋滋的。畢竟有心愛的人相伴相隨,疼愛有加,共同締造著美好的未來。人生如此,還有什麼困難不能戰勝呢?
古代濟南人的思鄉情結
金代山西籍詩人元好問,兩次來過濟南,對濟南非常留戀,曾深情地寫道:“羨殺濟南山水好”,“有心常作濟南人”。他對濟南的熱愛之情,在外鄉人中具有很大的代表性。
是的,濟南是美麗可愛的。它的可愛既表現在外鄉人對它的豔羨上,也表現在一些客居他鄉的濟南文人所具有的強烈的思鄉情結上。
南宋著名詞人周密,其祖輩被迫離開故鄉濟南,到江南湖州定居,他們一直盼望子孫後代能返回濟南故裏。周密的父親曾對他說:“我雖居吳,心未嚐一飯不在齊(濟南)也。”周密牢記祖輩的遺訓,他在所著《齊東野語》中,自署“曆山周密公謹”,又自號“華不注山人”,名號都打著故鄉濟南的印記。該書雖著於江南,又多記南宋舊事,卻以齊東命名,從中可見他對家鄉濟南的思念之情。當他的朋友趙孟頫在濟南為官任滿回杭州時,他就請趙為他畫一幅濟南山水以慰鄉思,趙即作《鵲華秋色圖》贈之。
另一位南宋著名女詞人李清照,對家鄉濟南也一往情深。尤其南渡以後,她長期顛沛流離,孤苦無依,迭遭不幸,對家鄉更是深深思念。麵對包括家鄉在內的大半個中國淪陷於金人之手的悲慘局麵,她將對家鄉和故國的思念之情揉在一起,發出了“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欲將血淚寄山河,去灑東山一抔土”的強烈呼聲。她就是懷著這種對家鄉和故國的思念之情,鬱鬱離開人世的。
清代大詩人王漁洋,寫有不上讚美濟南美好山水的詩篇,反映了他對家鄉濟南的熱愛和懷念之情。如他早年在揚州做官時寫的《冶春絕句十二首》中,就這樣寫道:“故國風光在眼前,鵲山寒食太和年。邗溝未似明湖好,名士軒前碧漲天。”後來在京做官,他還寫有《何處故鄉思》、《吾州》等詩篇,描寫了清泉流水、華山月夜等曆下風光的可愛和對它們的深切思念。他還在《送家兄禮吉歸濟南二首》中深情地寫道:“錦秋湖(按:湖在王漁洋的故居新城,當時屬濟南府)邊稻花涼,錦秋亭下鱸魚香。垂虹秋色一千裏,秋到吳淞思故鄉。”千裏之外的遊子,對家鄉的稻花、鱸魚一直念念不忘,這跟晉代人張翰的“蓴鱸之思”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另一位清代濟南詩人王蘋,對家鄉簡直是難舍難離。當他48歲考中進士後,不願到外地做官。改做教授後到省內的成山衛任職不到一年,就因思鄉念母心切而“乞假歸養”,回到濟南在望水泉邊定居終老。當有人向他打聽濟南風景如何時,他曾自豪地寫道:“湖幹山亂柳毿毿,是處桃花雨半含。七十二泉春漲暖,可憐隻說似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