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謝大將軍,再看下去,你這臉上的醋意就要滿出來了。”蕭千絕笑了笑,“你們既然要啟程回去,看來是做了決定?”
“皇上的意思是,帶她一起回去。”
“哦?那軒轅打算如何安置她?”蕭千絕意味深長一笑,“她不記得什麼人了,以她如今的心性,恐怕也很難幫到軒轅什麼了。”
“不,”謝冕靜靜道,“她對皇上最大的幫助,就是站在他的身邊。”
他轉頭看著西秦的攝政王:“聽說王爺跟皇上相識已經很久了,對他還不了解麼?如今他大權在握,西秦安定,龍騰也沒有異動,天下間的事,還不是他說了算。更何況,謝家的勢力,王爺能真正估算清楚麼?”
蕭千絕略略笑了笑,卻不再說話。
軒轅逸是什麼樣的人,他當然清楚。軒轅逸絕非是什麼多情的人,更有甚者,他十分的睚眥必報,欠他一份,就該做好十倍百倍奉還的準備。
他起於西秦,軒轅起於北地,都是民風粗獷的地方。
第一次的相見,並不見得多麼愉快,卻實實在在是血性的相逢。兩個人並肩解決了風盜之後,站在遍地的屍骸上,把酒長歌。
風中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就連烈酒都不能壓製。
他用刀,軒轅用槍。
刀是王者,槍是霸王,他們都不是會認輸的人。
那時聯手,分不出高低,便相約了日後見麵再比,卻從未真正分過勝負。刀來槍往的,慢慢成了至交。
軒轅偶爾會提起他師父收的另一個弟子,說起那個從沒有見過麵的同門,有點得意,有點期待。
蕭千絕不算是自學成才,但是他的師父們卻沒有給他一個同門。
他不喜歡軒轅逸臉上那顯而易見的得意,便會提起少時遇見的那個孩子。
安靜淡漠卻出手無情的孩子。
過了那麼多年,那個孩子再次出現的時候,伴隨而至的還有軒轅的書信。
從不曾低過頭,從不曾做出任何要求的人,那個時候,卻謹慎的用詞,希望他能想辦法救他的同門。
蕭千絕在上菱城,看著那藍衣的少年慢慢向他走來,淺淡一笑之間,風花失色。
他想他或許永遠也不可能贏過她,也贏不了他。
不是相遇太晚,而是,已經錯過了最初的相遇。
謝淵瀾才冠天下,隻那畫從來不拿手,甚至是拿不出手。那****很仔細地畫著幾乎已經要遺忘的軒轅逸。
蕭千絕在一邊看著,心中波瀾迭起。
她不記得他的名字了,也可能不再記得他的麵容,可是,她畫出的東西,卻分明還有那樣的神韻。
人都說,一片傷心畫不成,可是為什麼,就連遺忘了,隻要落筆,畫出來的還是他?
蕭千絕帶著一臉的複雜,去看樹下的兩個人。
軒轅逸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謝淵瀾笑眯眯看著他,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謝冕垂著眼睛,輕聲道:“阿淼答應跟我們回京。”
“哦?”蕭千絕心不在焉應道。
“皇上說,回去就直接入宮,如果她真的忘記了所有人,那麼,從今以後,他就是她的家人。”謝冕的聲音顯得有些飄渺,垂下的眼睫動了動。
原來如此。蕭千絕微微楞了一下,不由苦笑——果然,對於謝淵瀾來說,家人才是最讓她放心的吧?
軒轅逸既是她的師兄,為了她連做皇帝的麵子都肯放下了,日後,他更是她的家人。
這樣的一個人,如何能敵得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