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王朝,燕京城。
時值陽春三月,和煦的微風伴隨著並不刺眼的陽光,輕柔地吹拂著城中街道兩旁的老柳樹上,柳枝在陽光下顯得愈發青翠欲滴,滿城的桃花梨花爭相鬥豔,香氣醉人,街道上行人如織,各類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好一個太平盛世之景象。
然而,此刻的鎮遠將軍府內卻是血光衝天,一幅人間地獄般的修羅場模樣。
“楊景程勾結敵國,意圖謀反,已被押入天牢!奉聖上旨意,就地格殺叛徒楊景程府內親眷,不得有誤!”
說話之人身上穿著十分寬鬆的暗金色錦袍,錦袍上繡著一頭麵目猙獰的妖獸,體型有些像鹿,卻是牛尾馬蹄,一身鱗甲,正是傳說中的妖獸‘麒麟’,麒麟原本就屬凶獸,如今更是因為沾染了殷紅的鮮血而顯得愈發可怖。
他看起來大概三十七八歲模樣,麵上虯髯如鋼針般根根直立,不怒自威,若非是身居高位多年,斷不能有如此威勢。
錦衣衛作為監視整個王朝一切事宜的機構,被聖上賦予最高級別的巡查緝捕之權利,直接向聖上負責,身為錦衣衛副都統的辛天策,在這離京城內原本也是聲名顯赫的大人物。
和其他大人物不同,他的名氣更多的是赫赫凶名。
隻見此刻的他手中握著一柄狹長略微有些彎曲的單刀,獰笑著運氣一刀揮出,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刀氣以極為迅捷之勢,直接將三丈遠外一名奔逃的奴仆攔腰斬為兩截,鮮血直向空中噴出丈餘,那奴仆的下半身還兀自奔跑了數步方才無力倒下!
看著那奴仆被自己一刀兩斷的慘樣,辛天策冷冷一笑,走到在將軍府內前院正中,環目四視:“若是在誰的手底下放走了一隻耗子,一律格殺勿論!”
“諾!”
手持鋼刀在府中四散開來的軍士們不敢延誤,紛紛在各個房間之中搜捕,府中下人丫鬟紛紛四散奔逃,哭喊連天,軍士們仿佛殺紅了眼,遇到奔逃之人便是三兩步追上直接砍殺,當真就連府內的貓狗都未放過,盡數斬殺。
府中的血腥氣一時間更為濃鬱,青磚鋪就的地上早已被鮮血染成紅色,血水彙聚在一起,蜿蜿蜒蜒順著青磚的縫隙向前院流淌。
“你們四人去搜尋楊景程的妻子兒女,提頭來見!”
“遵命!”
他身後跟著的四名武士所穿的錦服式樣與他一般無二,錦服顏色則是暗紅,上麵繡著的圖騰也不是麒麟,而是另一種龍首魚身的妖獸,而這妖獸的魚鰭部位卻是一對寬大的翼翅。
這暗紅色‘飛魚服’是錦衣衛武士權利的象征,凶名在外,滿朝文武見到了都是戰戰兢兢,十分惶恐。至於辛天策身上所穿暗金色‘麒麟服’,則是錦衣衛中都統級別的大人物才能穿著。
就在這四位武士準備動身之時,距離前院甚遠的一間廂房中卻是十分安靜,顯然軍士們還沒有搜到此地,屋內聚集著一眾老弱婦孺,都在低聲哭泣。
一個臉上粉雕玉琢般的男童隔著門縫恰好可以看到遠處的淒慘景象,小小的身體仿佛雕像般一動不動,他大概隻有七八歲大,見到如此人間地獄,臉上竟是沒有任何的表情。
若是仔細觀察,則會發現這男童大大的眼睛之中滿是迷茫之色,空洞而無神,想來是被這嚇得癡呆了,大概是連恐懼都已忘記了吧。
“夫人,他們馬上就要到這裏來了,您快帶著小公子走吧,遲了可就來不及了啊!”
說話的是一位大概六七十歲的長者,此刻的他望著坐在地上不動的那婦人,眼中焦急不堪,不停在房間之中踱步。
“走?往哪走……”
一位三十出頭的美豔婦人披頭散發,眼中露出絕望之色,臉上的妝容也因為淚痕的緣故而淩亂不堪,無力說道:“這四周恐怕都是錦衣衛的人馬,我一個弱女子帶著小孩子,還能往哪走呢……”
“當年將軍大人就是擔心有這一天,在府中修建了一處密道,入口正在此屋之中。”
那長者連忙走到屋內角落處,掀起數塊地板,急切說道:“夫人快帶著小公子走,有我在此,還能和他們在門前周旋一番,夫人大可遠走高飛,為將軍留存血脈!”
那婦人看著被那長者掀開青磚所暴露出來的密道入口,無力搖了搖頭,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向著那老者撲了過去,抱著那老者小腿哭道:“範管家,你帶著青兒走吧!你武道修為精深,一定能逃出生天,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