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婕妤知道,皇帝是不會拿自己的骨肉開刀的。
但太子卻拒絕離開,他問自己的父親為什麼會這樣?
心碎的皇帝已無心回應,就由上官婕妤代為訓斥。
上官婕妤怒斥了太子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後,語重心長地代皇帝教誨道:“王朝初立,寄生在新朝肌體上的毒瘤肆無忌憚的吮吸著母體的血液,好言相勸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皇帝恐兒孫們為難,故而事先刺破,鑽心之痛,豈是常人所能忍受,身為人子,儲君,為何就不能體諒為君父者的難處,怎麼就落得如此下場?”
太子聞言嚎啕大哭。
但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三日後,太子被廢。
三個月後,安南王李軌奉詔回朝,旋即被冊立為皇太子。
在外曆練多年的新太子一開始就表現出了他幹練的一麵,但他要收拾的攤子顯然爛的不能再爛。
前太子被廢之後,京城一半的勳貴都被打成了逆黨,逮捕,拷問,殺戮,自盡,沒日沒夜的在長安城裏上演。
皇帝像一個殺紅了眼的嗜血猛獸,
他要李軌徹底清算廢太子的罪行。
這意味著長安的血仍然要流下去,太子從嶺南來非但未能彌合傷口,反而要變本加厲地戕害開國功臣們。
終於怎麼弄,全在他一年之間。
這件事上皇帝賦予他全權,隨他怎麼玩都好。
李默沒有給太子任何指導,但太子是個極聰明的人,皇帝雖然賦予他全權,但他卻絲毫不敢濫用,他很快就跟上官婕妤建立了同盟關係,憑借這個特殊途徑他能準確把控皇帝的脈搏,所以每件事都能做到順乎上意,合乎聖心。
平和初年,李默一共封了張顯、馮布、韓江上、周湛、朱克勳五個外姓為郡王。
受李卓一案牽連,馮布告老回鄉,韓江上落馬下獄,周湛被降為侯爵,朱克勳憂憤自盡,五郡王隻餘張顯一人,凋零大半。
紀逡、徐文勝、裴如卿、蕭震川、梅華庵、唐百川、孫伯龍、薛士農、詹孝川、趙破陣、李道成、李文喜、郭槐、竇融等十四開國國公在這場大劫難後也損傷大半,隻剩下紀逡、徐文勝、孫伯龍、郭槐等四人,其餘十人或獲罪下獄,或被貶官削爵。
繆錦林、李道遠、豆盧奇、趙是、程十萬、李雙喜、王雄誕、穆坤、傅南山、王敬堯、趙山大、孫文萊、朱梅森、關德侯、林哥兒、李道奎、張伯駒、範栗、寧買臣等十九位開國郡公中三人被削爵,八人被貶。
至於宋蘊、李連喜、呂本、呂石、李仲生、杜延、嶽憲忠、戴讓、陳典、汪竹明、陳河陽、張白露、程泛、孔奮、蕭遵、鄭重、崔巍、張炳坤、周鸞飛、裴仕等八十四位開國侯則是此次事件的重災區。
光自盡和被處死者就有十四人,更有三十多人被削奪爵位貶為庶民。
甚至內宮中也起了一場風暴,汪竹韻降為美人,昭儀小紅畏罪自盡,昭容香紋被打入冷宮,修儀銀鈴神經失常,整日處於癲狂狀態。
經曆此輪打擊後,大晉的開國功臣集團徹底凋零。
而這場把朝堂搞的天翻地覆的大巨變對低層社會的影響卻是微乎其微,參與廢太子謀反的都是高官大僚,功勳名將,普通官員真的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呢。
所以這場注定被後人抹黑的曆史,實際上並沒有對新生的王朝造成多大的傷害。
經濟繼續發展,社會日漸開放,文化逐漸繁榮,甚至在邊疆,帝國的武功也絲毫沒有受到損失。繼平定遼東高麗人的叛亂後,帝國把他的觸角第一次深入遼東以東很遠很遠的地方,並徹底馴服了桀驁不馴的高麗人。
而在潮濕悶熱的南方,帝國擴張的步伐也沒有絲毫停滯,舉目之內,但凡適宜人類生存的地方皆歸大晉的版圖,帝國現在最大的困難不是領土,而是領土太大之後的治理難題。
西部與吐蕃的戰爭仍然在繼續,帝國的騎兵無法登上吐蕃的國土,因為那裏太高遠,太荒涼,但吐蕃的騎兵也不敢再覬覦大晉的邊城,持續不斷的失敗讓吐蕃人意識到保守謹慎才能活的更加長久。
他們遣使進京,奉上國書,希望能跟大晉結為兄弟之邦。
李默暫時答應了下來,他的兒子正在經略西域,暫時需要吐蕃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