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沒用了……姐……”突然,狗兒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紅蓮,嚇得紅蓮碰翻了香灰爐。
“狗兒,聽話,會好的,姐姐給你抹香灰呢,會好的,你昨天給姐抹香灰,姐就好了,不疼了,現在輪到姐給你抹了,你也會好的,要挺住,知道嗎?”紅蓮哄著狗兒,陳誌傑知道,紅蓮自己也在忍受著皮肉的痛苦,怎麼能好呢,怎麼能不疼呢。
“不,姐,沒用的,您聽我說……咳咳……”狗兒的嘴角已經開始往外留紅色的口水了,陳誌傑知道,這是血水,證明狗兒的內髒已經破裂,說明狗兒已經真的沒有救了。可憐的狗兒,哎!陳誌傑感歎道。
“好兄弟,狗兒,你不要說話,你吃,吃點兒饅頭就沒事了,姐給你再抹上香灰,咱們就會好的,來,吃……”紅蓮泣不成聲,說話的時候嘴唇一直在哆嗦,拿著饅頭的手也在抖,她是太害怕,害怕有一個如親人般的兄弟死在自己的眼前,一如當初雪蓮,看著狗兒就快要死去,這讓紅蓮滿腦子都是雪蓮,都是雪蓮被人們從井裏打撈起來之後,沒有閉上的雙眼,那雙眼睛紅蓮天天晚上都能夢到,仿佛在催促著紅蓮,仿佛在對紅蓮訴說著自己失去愛情的痛苦……
“不……姐……我不吃,你吃吧……啊……”狗兒說話斷斷續續,說幾個字要歇上半天,看來是真的非常的痛苦。
“狗兒,你別說話了,好嗎?姐……姐給你抹上香灰,你忍著啊……”紅蓮伸手將地上的香灰全部抓起,又去往狗兒的身上灑去。
“不,姐,沒有用的,姐……我好疼,我知道……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來……姐……”狗兒鬆開一直緊緊抓著的左手,他從被送到廟外麵的一直到現在都是用左手緊緊抓住衣服的袖子,沒有鬆過手,這個時候,他鬆開手來,稍微費力的抬起手臂,抖了兩下,兩個髒髒的,已經被壓扁了包子從袖子裏滾了出來。
頓時,紅蓮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留下來,她再也抑製不住自己悲傷情緒,“哇”的一聲,抱著狗兒尚未全部被燙到的腦袋痛哭起來,那哭聲真可謂驚天動地,山崩地裂,陳誌傑的淚水也不由自主的嘩嘩的往下流,他看向胡伯伯,果然,胡伯伯更是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淚水早就順著那手指縫往下滴落。
整個的廟堂裏麵,充斥著滿滿的悲傷,充斥著濃濃的哀怨,紅蓮的哭聲震的聽的人五髒六腑都為之動容了,陳誌傑感覺自己的胃也開始酸了,膽也開始疼了,連肺都好像已經功能失調的讓他喘息不停了,而心髒更是一陣一陣的緊縮起來,時刻都有想嘔吐的感覺……
陳誌傑覺得自己都已經快要喘不過起來了,是心疼,是難受,是悲憫,都是,都有。
“姐……不哭,狗兒早晚都是要死的……狗兒這條命如今能死在為姐姐做了點兒事情上,狗兒值了……嘿嘿……至少不是餓死,反正是值了,姐……收好包子,是肉餡的,可香了,好久沒有吃肉了……姐……你吃了身體就會好起來,就可以好……起……”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完,狗兒的手臂已經耷拉下去,掉落在了地上。狗兒已經為了給紅蓮偷來兩個包子養好身體而讓自己年僅十八歲的生命就到此畫上了句號。
“不……狗兒……你醒醒啊,姐不要你這樣去,你不能不理姐姐,你說了要給姐姐做伴的,你不能這樣,姐姐兩個包子不夠的,你還要起來,姐姐還要你給姐找包子,你起來啊……”紅蓮無言亂語,手不停的晃動著狗兒,看著地上的包子,紅蓮拿起來,狠狠的咬了下去,邊咬邊哭邊說。無奈,狗兒已經麵帶微笑的永遠與這個世界訣別了。他走的很溫暖,很有成就感,他作為一個男子漢,用自己的生命為一個勝似親人般的姐姐換來了包子,能不讓姐姐餓死,他作為一個男孩,在死之前,有這麼一個勝似親人般的姐姐在身邊那麼的不舍,那麼的疼惜,所以,狗兒臨死的時候是微笑的,他滿足了,十八年的人生,終於沒有白來世上一趟。
“胡伯伯,這個是什麼世道啊?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隻聽說過古代的民間疾苦,朝代****,民不聊生,卻是從來沒有料到是如此的境地,兩個包子就等於一條命,這……”陳直接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他有太多的話要說,有太多的疑問要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