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時間,我的心情每天都在希望和失望中交織,期望能在深圳找到一份工作混下去。經過一個月的奔波勞碌,我不得不承認:我輸了。
沒有高等學曆,沒有工作經驗的我,幾經周折才終於在公明鎮一家玩具廠找到了一份工作賴以糊口。雖然,廠裏有集體宿舍,但我住的並不習慣。我是一個喜歡有自己獨立空間的人。每當忙碌了一整天。再回到那狹小的但卻屬於自己的一片小天地。靜靜地寫寫畫畫,偶爾思念一下故鄉,構想一下未來。也算是自得其樂。於是,不久便在附近租了一間小房。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我的煩惱也隨之而來——身上的錢所剩無幾,應預付第二個月房租的期限眨眼又要到了。可廠裏的工資又尚未發放。
那天晚上,剛下班的我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回到出租屋。一到房門前,我便一下子愣住了,隻見一把黑漆漆的大鐵鎖加在了我常開的那把鎖上。我突然明白,房東將我進房間取東西的權利也剝奪了。不得已,我隻好硬著頭皮找到了房東,懇求他打開鐵鎖,房租等廠裏一發工資馬上補交,身份證、畢業證等可以暫時給他扣押。但他隻冷冷的拋過一句話:不行,如果到時候你跑了,房租水電我找誰要?我聽完轉身便走了出去。此刻,一向倔強的我還是感覺眼眶裏有不爭氣的東西在打轉,但是我不能在這種時刻讓別人看見。
走上街頭,望著人來車往的夜景我百感交集,都市裏茫茫人海,竟沒有一個人認識自己、信任自己的人;大廈林立,竟沒有能容納自己小憩的一張細床。
那天,我下班經過房東的門前,突然發現一個年青人用湖南方言熱情的跟房東打招呼。我一走過去,原來是老鄉小謝。他告訴我,他以前初到深圳時,也在這棟出租屋住過。到鬆崗工作後還常坐車過來玩。,他知道我在這裏後,便坐下來慢慢等我。臨走時,他還特意囑咐我有什麼事打電話給他。
可是,這畢竟我們認識才一段時間,再說,連月收入上萬元的房東都不信任。他一個打工者又有什麼理由要幫助我呢?我猶豫了好一陣,最後,還是決定打個電話給他,就當是老鄉訴訴苦吧。電話通了,我剛簡單說了一下我自己的尷尬處境,電話那頭便連連責怪我,說:“唉,怎麼不早點打電話給我呢?我馬上打電話給房東,他要再不相信,我就親自坐車趕過去,把錢送過去。”說著,他在電話那端突然笑了,說:“你還挺要麵子的……”。
短短幾句話,繁華都市裏的無情,人與人之間的冷淡,一瞬間在他麵前變得黯然失色。原來理解,尊重並信任別人,其實並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和時間。放落話筒,我剛才還躲在眼眶中的淚水,此刻終於一滴一滴滾落下來。
從電話亭回到出租屋,我發現,那一把不信任貧窮,漠視貧窮的大鐵鎖已經重新打開。漂泊的人啊,你也曾有過困惑與苦惱,你也曾目睹別人的彷徨與無助,這時,你是否也能用心去將別人一把鎖輕輕一啟呢?
一個人時常關注你,給你熱心鼓勵和熱烈掌聲的人,是一個熱情而冷峻的人。熱情的人經常出現在你的人生十字路口,給你激情和靈感,促使你對人生方向做出正確的抉擇。熱情的人從來不潑對方的冷水,相反他知道該怎樣保護對方的熱情?
真摯
佛陀講過一個故事,故事的大意是說心靈是我們生生世世最好的伴侶。現實中,有一種人,與他交往根本不需設防,與他相處快樂無比。更重要的是,與他相處受益終生,因為他會無私地幫助你,他會時時關照你,他會引導你走上一條追求智慧的心靈之路,這種人無疑就是我們心靈的貴人。
在幾年的職場生涯中,有一個人我永遠也忘不了,她就是時刻不忘幫助我、引導我的小芬。
我和小芬相聚在一個大公司,與我不在同一個部門,她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子。偶爾碰到了,也隻是擠一絲不帶任何感情的微笑給對方,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基本上,我是把她放在陌生人一欄裏的。
可是有一天,我經過她的辦公室時,她卻叫住了我。我有些驚訝,也有些警惕,她是公司的一個小頭目,雖然權力觸及不到我的部門,但終歸是比我高一級的,難道,我近來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她?她走近了兩步,我卻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我就這樣隔著一定的距離等她開口說話。她笑了笑,又低頭想了一會兒,終於試探著開了口說:“這個周末你有沒有時間,我們去喝杯酒。聽說你很喜歡看電影,業餘時間還給報社寫寫評論,我這兒有個挺好看的電影,你拿去看一看吧。”我看她伸過來的手裏,放著一張嶄新的光盤,是一個我很早就想看卻怎麼也買不到的精彩電影。於是,我機械式地說著謝謝,接過來就趕緊走開了。
那個電影實在是很棒。可我的腦子裏,一直在盤旋著她那種真誠在我看來卻是暗含深意的微笑。我將認識她之後的每一天都細細回想了一遍,實在是想不出自己曾經有什麼地方得罪或是有恩於她。我在去還她影碟的一路上,終於下定決心要問個明白,我不想無緣無故地受人恩惠。特別是與一個幾乎陌生的人。
她聽了我的問題,照例很友好地笑著說:“其實,真的沒有什麼事,我隻是看了你發表的一篇電影評論,恰好我也喜歡電影,所以想與你聊聊天,交個朋友;畢竟,我們的生活裏,不是隻有工作……”。
我覺得很羞愧,也有些感動。在這個除了自己,我們幾乎不肯輕易相信任何人的城市裏,我們一直以為自己與隔壁或是對門的人,相隔有千裏萬裏;以為我們隻會像買方與賣方,要麼永遠沒有聯係,要麼隻能進行物質與金錢的等價之換。除此,並不會有任何心靈上的交流。甚至,當對方捧出一顆心交給自己的時候,我們會惶惶然地想要逃掉。可是,我們忘了,我們的每一個朋友,假如沒有我們中的某一個先伸出真誠的手,可能都是陌生人。
後來,我便認識了小芬,也正是從那天起,小芬就成了我各方麵的向導和老師。每逢春節不回家,都是小芬邀我到她家過除夕夜的,心裏的那種溫暖自不待言。那時大家普遍都使用起了電腦,而我還是一個電腦文盲。小芬說:“我教你學電腦吧。”我當然高興。就這樣,我兢兢業業地移動鼠標,敲打鍵盤,了解word文檔,開始在電腦上寫東西,學會了瀏覽網站。小芬還幫我注冊了電子信箱,我也試著收發郵件,誰知第一次發郵件就交了學費。那時候,剛開始學打字,僵硬的手指總是找不到鍵盤上的字母鍵,好不容易寫了一封幾百字的信,耗時不說,當我點擊發送時,由於超時,什麼也沒有留下。懊惱喪氣的我,氣得直打自己的腦袋。學電腦這一課,我有太多的第一次,也有太多的問題,但都被樂於助人的小芬一一解除了。笨手笨腳的我也漸漸學會了上網搜索資料,下載圖片和音樂,上論壇發表……由此可見,小芬付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