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站著,身後是小雪紛飛,眼前是點綴著白色玫瑰的旋轉木馬正隨著淡淡的音樂聲慢悠悠的轉動著,一切美得像一幅畫。
阮喬餘光中看見一抹黑色,詫異的轉頭才發現角落裏站著季敏策。他身穿那件安陽結婚時,阮喬特意為他設計的西裝,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餘一雙眼睛帶著不舍深深看著阮喬,他似乎在說著什麼,僅僅隻是用嘴型,阮喬卻依舊聽出了他的話。
他說:祝你幸福。
阮喬眼角有濕意,朝她燦爛一笑,隨即感覺季瑉瑞抓著的手緊了緊,這才笑著轉頭。
簡曈深深一鞠躬,低沉的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今天,是季瑉瑞先生和阮喬小姐的婚禮。在場的都是兩位新人的至親好友。季先生和阮小姐經曆一切磨難,今天終於喜結連理。”
簡曈的聲音通過話筒,在眾人之間繚繞,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難以言盡的喜悅。
“季瑉瑞先生,你願意取阮喬小姐為妻,一輩子愛護她,守護她,不論生老病死,貧窮富貴都和她在一起,不離不棄嗎?”
季瑉瑞舉起兩人相握的手,眼中有著堅定的神色:“我願意。”
“阮喬小姐,你願意嫁給季瑉瑞先生,一輩子支持他,幫助他,不論生老病死,貧窮富貴都和他在一起,絕不分離嗎?”
阮喬深吸一口氣,轉頭看著季瑉瑞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我願意。”
簡曈淡淡笑起來:“現在請雙方交換戒指。”
阮喬從戒指盒裏將另一枚金色的戒指拿出來,這是季潤東的戒指,和季瑉瑞母親的是一對,上麵刻著雙龍戲珠的圖案,栩栩如生,寓意安詳,那戒指緩緩滑進季瑉瑞的無名指,金色與季瑉瑞的手指相得映彰。
季瑉瑞慎重的拿起剩下的那一枚戒指,手心是阮喬細細軟軟的手指,他微微有些緊張,一向冷漠的臉上竟然出現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阮喬無聲的笑起來,放在他掌心的手指勾了勾示意他趕緊為自己戴上。
那枚金色的戒指,順著阮喬纖細的無名指一直到指根,季瑉瑞抓著阮喬的手仔仔細細確認戒指真的戴上了,臉上才終於平靜一點。
簡曈忍著笑:“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眾人經不住起哄的低呼,此起彼伏的呼喊聲:“親一個親一個……”
季瑉瑞溫柔的摟住阮喬的雙肩,勾起嘴角笑道:“眾望所歸。”
阮喬閉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悉聽尊便。”
四片唇慢慢靠近,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突然,一聲尖銳的摩擦聲席卷而來,紅色的轎車像一團火一樣朝阮喬逼近。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震驚,四肢僵硬著不能動彈,那車子速度太快,直直的朝著不知所措的阮喬飛馳而去。
電光火石間,一個黑色的身影從角落飛奔出來,毫不猶豫的擋在阮喬麵前,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決絕的微笑,還未等阮喬反應過來,隻聽見一聲重物相撞的悶響,季敏策整個人在空中翻轉著,猶如一隻絕美的黑色蝴蝶,然後,重重的摔在白色的雪地裏。猩紅的鮮血從他的身體不斷流出來,將雪地映成一片盛開的紅梅。
那麼美。
阮喬幾乎站不住,耳邊有女人驚恐的尖叫,她卻好像聽不見,腳下好像踩著刀尖,一步一痛,幾乎痛得死掉。
將季敏策的頭放在自己的雙膝上,他的眼耳口鼻全是鮮血,隻一瞬間就將阮喬的婚紗染成刺眼的鮮紅,阮喬顫抖著手輕輕為他擦去臉上的鮮血,可是,他的血一直流,好像要把身體裏所有的鮮血都流完一樣。
“你醒一醒……醒一醒……”阮喬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隻覺得滿眼都是鮮紅,記憶裏那些破碎的黑暗已經逼到自己眼前,那些記憶裏的鮮血此時近在眼前,鼻尖充斥著血腥味,幾乎不呼吸:“求求你……醒一醒……求求你……阮白……求你……”
美麗的眼睛吃力的張開,鮮血彌漫間,長長的睫毛帶著血塊,猶如最美的紅寶石,他蒼白的嘴唇邊染著鮮紅,淡淡一笑:“喬。我好像看到了法國的藍天。”
“是嗎?好看嗎?”
“好看。”季敏策無力的低咳,鮮血噴濺在阮喬的臉上:“可是,那裏再沒有你了……隻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