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淒涼(2 / 3)

這是什麼感覺呢?仿佛無數個夜晚,人人歸巢,自己在冰冷的資料庫遙望萬家燈火欲哭無淚時轉身看見那一排排的檔案,舊年的蒼黃就染了滿眼。仿佛整整一個朝代的曆史所有滿族的祖先都在默默和自己做伴,記得連冷冰冰的資料庫都活了起來。

在這些時刻,什麼都無所謂了,就算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又如何,隻要我自己看得起自己就可以了。

就是這樣的感覺啊,倪旎覺得自己象回到母腹的嬰孩,幾乎想就此沉迷不醒。可是心髒跳得急促,仿佛在催著自己做什麼事,讓人不得安寧,倪旎煩躁得幾乎想大喊:“讓我睡去好不好,反正唯一在乎我的額娘已經去了,反正我永遠隻能當可有可無的配角。”本以為心髒會放過他,誰知道反而變本加厲,連頭也開始疼起來了。倪旎正無計可施,恍恍惚惚間仿佛嗅到了一陣幽香,那香氣飄飄嫋嫋,帶著三分沁醒,三分曖昧,三分陽光的清甜還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心髒和頭都安分下來,真好聞啊這是什麼東西?能不能要過來供我好好睡覺?

倪旎掙紮著醒來,陷入黑暗已久的眼睛適應不了突然的光明,有一瞬間的刺痛。恍惚中,倪旎隻看見一隻幽深閃爍著灼人光澤的紅寶石戒指,天啊,紅衣主教戒指,這可是國家級文物,誰這麼大膽膽敢擅自戴在手上,趁隻有我發現趕快摘下來啊,倪旎用盡全身力氣撫上那隻戴著“國寶”的手,斷斷續續地說:“紅衣,紅衣主教~~~~~。”忽然之間嗓子象被賭上了瓶塞,一個字也不能再吐出來,眼皮也搖搖欲墜。倪旎努力了一下終於放棄了嚐試,藝高人膽大,你膽子那麼大應該能逃脫法律的製裁,自求多福吧,現在天塌下來本姑娘也得睡覺了。於是倪旎心安理得地再度赴周公約。

阿爾薩蘭欣然道:“全托林大人妙手回春,也是上天賜福,既是福份就當澤被天下,不應隻眷顧小小的承澤郡王府才是,將心比心,我聽說很多民眾想為生病的親人祈福卻連個像樣的地方都找不到,也太違背皇上順天愛民之心了。你說對嗎,林大人.”

林虔之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明白自己請準在直隸,天津,河北興建教堂的事已經八九不離十,當下強自平複心境,恭敬道:“貝勒爺宅心仁厚,實在是天下人的福氣啊。”

阿爾薩蘭笑道:“過獎過獎,以後旖旎的調養~~~~。”

林虔之忙接道:“自然是本官一力承擔。”

阿爾薩蘭泛起滿意的淺笑,高聲道:“這幾天府內上下都辛苦了,秦總管一會下去按級慰勞。留下些人值班,其他的去休息吧。”

王公公道:“貝勒爺,照奴才說第一個休息的就是您啊,您看看這幾日熬的。”

阿爾薩蘭麵容愈發溫柔:“從小旖旎也就隻在生病的時候和我親近些,如果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不是我就要和我賭幾天氣,我可不敢得罪她,如笑,如滴一會你拿些被子我在椅子上歪一會就是了。”

王公公笑道:“既如此,老奴就不打擾了,太後還等著奴才和林大人複命呢。這幾個蘇拉就留在您這,要是格格需要甭管什麼時辰您盡管打發他們去通知我,奴才一定盡心盡力完成。”

阿爾薩蘭笑道:“有勞公公了,秦總管,帶我送送貴客。”

“貝勒爺,被子給您拿過來了。”

阿爾薩蘭回頭一看,隻見如笑,如滴,如妝,如寂四人或抱被,或托枕,或執塵,或捧爐盈盈地立在門邊。不由失笑道:“我隻叫如笑如滴拿些枕裘,你們怎麼全過來了?”

如妝仍然穿著薩滿服,隻是去除了腰間的鈴鐺,聞言眨了眨眼,故作委屈道:“早就說貝勒爺偏心,隻疼著如笑和如滴,現在連我和如寂的麵都不願意見了。”

阿爾薩蘭笑道:“天地良心啊,我對你們四人可都是一般疼愛,怎麼,嫌我冷落了你,那咱們哪天親近親近,我隨時聽召。”

如寂隻抿嘴一笑,如妝卻跺腳道:“格格才有了一點好轉,你就原形畢露,好啊,等格格醒啦,我請格格挑個日子吧。”

阿爾薩蘭歎道:“還說不疼你,不疼怎麼把你寵得蹬鼻子上臉。”

如笑忍不住笑得打顫,阿爾薩蘭笑看著她,道:“如笑,這下不生秦總管的氣了吧。”

如笑詫道:“貝勒爺怎麼知道?”

阿爾薩蘭歎道:“你的心思全寫在臉上,隻要有心誰看不到啊?”

如笑大驚失色:“糟了,那林大人豈不是什麼都看到了?”

阿爾斯蘭揚眉:“林虔之?”

“說起來這洋半仙還真有些門道。”如妝急忙接道:“要不是他,格格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呢?”

“可林大人救得了格格一次,兩次,救不了格格次次啊,這麼大的恥辱我們做下人的都受不了也難怪格格~~~~~,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貝勒爺,咱們可不能就這麼算了,您得給格格討回公道。”如滴義憤填膺,手裏的枕頭都被她捏得變了形。

阿爾薩蘭一隻手輕柔地摩挲著佛爾國春的臉,另一隻手卻緊握成拳,:“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皇額娘心裏清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