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官差,簇擁著兩人大步而來,還未到近前,其中一人就大聲怒斥起來,指著李續的父親李騰惡狠狠的說道:“李騰,你的兒子,竟敢當街毆打縣令公子,實在膽大包天,目無王法,這回看你如何說,還不快快交出李續,隨本尉去縣衙走一遭。”
這人一番怒斥,句句如雷吼,聲聲入耳來,頓時就攪了李氏父子三人重逢之喜,李騰皺眉看著此人,不悅道:“許大人,我兒今日才剛歸來,何曾犯事,莫不是許大人弄錯了?”
眼前這位許征許縣尉,李騰是知曉的,他乃是鄰縣育陽許氏子弟,家族同為當地大姓,因新野李氏與他許氏一門曾在生意上有所衝突,故而這位許縣尉自打入了這新野縣城,就一直與他李氏一門過不去,時常借職權之便故意刁難,雖然還未曾造成什麼大損失,但就如讓人咽下一隻蒼蠅一般,很是惹人厭煩。
今日,自己那遊學京師、三年未見的長子返鄉歸來,你卻又來滋事,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許縣尉身旁,走出一人來,此人約莫四十許,臉頰消瘦,頷下三縷長須,被打理的油光發亮,聽見李騰如此說,便走上前來笑道:“李騰,是與不是,到了縣衙自然明了,縣令大人辦案一向公正無私,絕不偏袒,就請叫出令公子隨我等走上一遭吧。”
“柳縣丞,怎的連你也來了?”李騰微微動容,心中有種不祥的感覺,轉頭看向李續,出口問道,“續兒,他們說的,可否屬實?莫非你真毆打了縣令公子?”
“李續,你也不要狡辯,四周可有無數百姓看見你當街行凶,識相的還不速速自縛雙手,隨我去聽候縣令大人發落。”
柳縣丞的話音剛落,李續就出聲道:“有人羞辱我在先,我這奴仆,這才出手教訓了他一頓,卻不想竟是縣令公子,實在罪過,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隨你等去縣衙一趟,解釋下便是,相信縣令大人寬宏大量,定不會與我等後輩為難。”
李續沒有反駁,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皺眉,好像在他看來,毆打了縣令的兒子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那隻是個誤會,隻要他去縣衙解釋一番便可無事一般。
“好,承認了便好,來人,給我將李續綁了。”許縣尉可不管李續怎麼想,冷笑一聲,衝身後一幫手下兵丁喝道。
李續的母親周氏,知道兒子做出了這等事,一場官司難免,甚至還會有很嚴厲的處罰,但周氏護子心切,也不願李續多受屈辱,見有官差上前,不待他人有何動作就第一個走上來說道:“許縣尉,擺得好大威風,這新野縣城,也是講王法的地方,我兒尚未判罪,你憑什麼綁人?”
許縣尉見周氏如此說,重重一哼,懶得與她一個婦人多做計較,一轉身,道:“將李續帶回縣衙,聽候縣令大人發落。”
“續兒,你怎的……如此不知輕重,居然當街毆打他人,若是縣令追究下來,少不了你一番辛苦。”周氏來到李續身前,擔憂中帶有一絲懊惱,盯著李續說道。
“母親還請勿憂,孩兒已今非昔比,量那新野縣令,必定不敢為難孩兒。”李續胸有成竹的答道。
“李公子,還請移步。”許縣尉帶來的官差,都是新野人士,其中甚至還有李氏一族的旁支子弟,自然不敢像長官那般對李續無禮,所以言語間甚是客氣。
李續看了眼一臉關切模樣的父親,衝其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跟隨官差大步而去。
新野縣衙,位於新野城北,與李續家的宅院相隔並不遠。
此刻的縣衙內院之中,傳來了朱迅那殺豬般的慘叫聲,一間廂房內,****著上身的朱迅忍不住對身旁一名醫師痛罵道:“哎喲,給我輕點,痛死我了。”
屋內爐火熊熊,驅散了不少寒意,在臥榻之旁,一名醫師小心翼翼的為朱迅敷著傷藥,張成本就力大,全力出手之下,朱迅哪能落個好,身上到處都是淤青,讓一旁觀看的朱迅母親陳氏看得是直掉眼淚。
“老爺,您看看,這賊人下手有多狠啊,可憐我兒從小到大,何曾吃過這等苦楚,老爺您千萬要為迅兒報仇,絕不能輕饒了那李家子。”陳氏一邊掩麵垂淚,一邊向旁邊的丈夫哭訴。
新野縣令名叫朱申,乃是剛從成陽縣長一職升遷過來的,為人清正,頗受治下百姓愛戴。
朱申一直皺眉看著兒子渾身的傷痕,眼中既有心疼,也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聽身旁結發妻子一直哭哭啼啼,被鬧得煩了,忍不住怒道:“若不是你一味嬌慣,這不成器的家夥怎會有今天這般下場?哭,哭有什麼用,若你真心疼他,就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寶貝兒子,讓他少給我在外麵惹禍,這新野縣雖小,權貴卻不少,我縣令管不了的人多著呢,今日也就是遇上那李氏子弟,若是遇到曹家之人,就是將這混帳打死,你我又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