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弘農楊氏現在也還沒有到達其最鼎盛時,他最興盛的時候,還是五胡亂華以後,中國曆史上第二次大統一的王朝隋朝,其開國者名為楊堅,便是出自弘農楊氏,可說一下將弘農楊氏的威望,推至頂峰。
哪怕唐代隋以後,弘農楊氏仍舊沒有退出曆史舞台,“李武韋楊”中楊姓“十一宰相”,唐太宗楊妃、武則天之母楊氏、唐玄宗楊皇後、楊貴妃,及眾多的楊氏駙馬,甚至宋朝滿門忠烈的楊家將,皆為弘農楊氏後人。
生於這樣一個天下排名前三的望族之中,楊奇的膽子也就格外大,加上其本人本就學識不凡,為人剛正,靈帝如此問,楊奇自然就如實回答了,但他也不是愚魯之輩,自然不可能說“陛下與先帝皆一丘之貉、半斤八兩”這等話,而是用了一個很巧妙的對比。
楊奇這樣回答道:“陛下之於恒帝,亦猶虞舜比德唐堯。”意思便是陛下您和桓帝相比,就像上古之時虞舜和唐堯相比一樣。唐堯與虞舜皆為明君,而桓帝的名聲卻很差,陛下你和桓帝的名聲其實也差不多。
對於楊奇這樣的變相辱罵,靈帝卻也是大度,並未怪罪,而是笑道:“你這剛直的性子,不愧是楊振的子孫。”
李續說完這句後,見何真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於是繼續說道:“自我朝光武中興以來,外戚皆出自豪門士族,天子年幼時,外戚把持朝政,執掌內外,時有踐踏天子威嚴者,宮內宦官亦皆仰其鼻息,不敢稍有得罪。當今天子即位之初,外戚竇氏便欲盡誅宮內宦官,有大權獨攬之勢,有鑒於此,勿論天子抑或宮內十常侍,皆不願再見豪門憑外戚身份得勢,故而才有清竇氏於前,誅宋氏在後之舉,如今更將何公之女立為皇後,天子及宮中諸常侍之意,豈不昭然若揭耶?”
“小友但請明言。”何真拈須皺眉,已然聽得入神。
“何公,以晚輩看來,天子及十常侍等人,是欲借何家以抗滿朝士族,於兩者之間,尋一平衡耳。”李續將心中對天下大勢的猜測和盤說出,“太平道亂起,必定烽煙四起,戰事不斷,如此則必須有一人坐鎮京師,總攬全局,掌控天下之勢,其位之高,權勢之重,已經為人臣之最,若將此權位交於士人之手,不僅天子擔憂,恐怕十常侍亦將驚恐而夜不能寐,何公以為,值此天下動蕩之時,除何大人有此資格以外,其誰,還能安坐其位,執掌其權?”
“嗯,小友所言甚是。”何真哈哈一笑,頗有些找到知音的意味,“這些話,莫非盡是小友自己苦思而得?抑或小友得了哪位高人指點不成?”
“此皆晚輩粗淺之見,難得何公肯聽晚輩在此妄言朝堂之事,若有不當之處,還請何公指教,晚輩必洗耳恭聽。”李續知道這時候應該表現得謙虛一些,所有動作就愈發恭敬。
其實李續對當今天子及宮中十常侍等人的心理分析,何真早在幾年以前就有所察覺,這才敢傾數代之財來博現在這滔天富貴,最後,何真博贏了,於是有了現在這等地位。
隻是一切的一切,何真心中本來都還不太清晰而已,如今李續這番仔細分析,確實是解了心頭之惑,但一想到另一件事,何真卻一下子將眉頭皺了起來。
靜思片刻,何真輕吐一口氣,微微笑道:“若事情果真如小友所言這般,那小友不妨再推測一下,這於我何家,是喜……是憂?”
李續愣了下,順口說道:“自然是可喜可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