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娃除去能吃外,還不合群,不愛說話。因此,鎮上的小兒們,又給他送號叫小啞巴。
鬼娃原本也不是不愛講話。剛剛學會說話時,特別愛說話。一天到晚嘰哩呱啦說個沒完。可真正學會說話後,鬼娃漸漸不敢講話了。因為,鬼娃一說話,便常常惹禍。
那天,鬼娃突然對坐在高吊著的錢筐下麵歇息的好老頭說:“爺爺起開,錢筐掉下來了。”
“鬼話!想騙你爺爺玩是吧?爺爺的錢筐一輩子都沒掉下來……”
砰地一聲,沒等好老頭話說完,錢筐掉下來,砸在好老頭的頭上。將頭砸了一個大包。
過了兩天,好老頭站在門口同一個熟悉的過路人說話,鬼娃突然衝出門喊叫:“爺爺,快回屋來,那個人沒頭,好嚇人!你跟他說啥話?”
“你才沒頭哩。俺們是老頭,都有頭,還是老頭……”跟好老頭說話的是個老頭,笑逐顏開地跟鬼娃鬥嘴。
“老弟,娃兒的話準哩。聽娃兒的。趕緊回家吧。要不進我鋪子裏來避避。”好老頭想起掉錢筐的事,急忙勸那個老者。
“聽小娃兒信口雌黃……”老者悻悻地轉身便走。
這時,突然衝過來一頭瘋牛,牛後麵拉的是半片鏵犁,跑到老者身邊,鏵犁突然彈起,從老者脖子上飛過,將老者的頭犁飛。
此後,類似的事情多有發生。嚇的鬼娃慢慢地便不敢說話了。鎮上的成年人,對此也多有耳聞。有些人幹脆說,鬼娃是陰間的判官轉世。鐵嘴黑牙,說啥是啥。
“小啞吧,咋不玩水?”兩個十四五的少年,從鬼娃後麵跑過來,其中之一拍鬼娃一下。
“狗剩,你還敢玩水呢。別玩了,一會你家牛就把國田裏的莊稼禍害了。”鬼娃叫嚷。
“瞎說!俺家牛在山坡上吃草哩。俺把它拴的牢牢的,咋會去吃人家國田裏的莊稼……”狗剩不理會鬼娃的話,跑到河邊,脫光衣服跳下水,興高采烈地玩起來。
“鬼娃,咋不玩水?”鎮裏又跑出來幾個十幾歲的少年,其中之一問鬼娃。
“這野鬼不能玩水,一玩水就現形。”另一個少年氣哼哼地嚷嚷。這個少年,就是前年受了驚叫,差點兒被水淹死的那個少年。眾多少年中,大概隻有他刻骨銘心,還記得這事。
“二娃子,快別玩水了。趕緊回去看燒鍋去,要不然一會兒酒坊要失火了。”鬼娃道。
“少放臭屁!燒鍋的火俺早熄了,除非你去點火……”二娃子眼珠子噴火似地瞪著鬼娃嚷嚷:“前年差點兒被你害死的帳還沒算哩。你又咒燒鍋著火,是不是想死哩?”
“俺是好心……反正等一會著了火,你就知道是誰放屁了……”鬼娃委屈地嘟囔。
“還說,俺先打死你個野鬼……”二娃子攥緊拳頭向鬼娃衝去。
“算了,算了,鬼娃也是好意……”同來的小夥伴拉住二娃子勸解。
“二娃子,鬼娃力氣大的像牛,一隻手就能把你舉起來。你就別逞能了……”
“俺會龍馬仙門的武功,還打不了他?!”二娃子掙紮著叫嚷。
那年二娃子差點兒被淹死,被小夥伴當成笑料,便拜一個龍馬門的外圍弟子為師,開始發憤練武。數年下來,略有小成,便想拿鬼娃試試身手。
“鬼娃,跟二娃子打一架,殺殺他的威風……”有些看不慣二娃子的少年,煽風點火。
“不打,不打……打架爺爺會生氣……俺回家了。”鬼娃轉身跑了。
“孬種……”
“膽小鬼……”
在少年們的叫罵聲中,鬼娃一溜煙似地消失,跑回數十丈外的包子鋪裏。
半個時辰後,二歪的老爹,拎著放羊鏟,氣急敗壞地跑到河邊,跳腳叫罵:“二歪,你個懶逼養哩,不好好放羊,跑來玩水。羊哪去了……”
二孬爬上岸,哆哆嗦嗦地嘟囔:“羊在坡上拴著哩。”
“在哪個坡上拴著呢?這不是你的放羊鏟嘛,咋沒見羊?給老子找羊去!找不到羊,老子打死你個懶逼養哩……”二歪爹揪住二歪的耳朵,罵罵咧咧地將二歪捉走,找羊去了。
“哈哈……”少年們一陣開心大笑,繼續玩水。
“狗剩、狗剩,你家的牛禍害了國田裏的莊稼,被鎮上的緝私隊捉走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小兒,跑過來喊叫:“快找你爹媽去救牛,要不然,牛就被送湯鍋殺肉去了!”
“我的媽哎……”狗剩大吃一驚,爬上岸,光著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