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射,對於羌、胡這等馬上民族來說,雖是古老,卻絕對是最有威脅的攻城方式之一。
前排騎士射擊完畢之後,絕不停留,立刻策馬飛奔讓開位置,後排騎士立刻跟上,如此往複,即使羌人氣力不足,可如此輪射之下。犧牲的隻是馬力與箭鏃,於其實本身臂力無損,更有充足的時間回力,彎弓射箭的次數隻增不減。
形成的箭雨一波接著一波,壓製的城頭守軍連頭也不敢抬。
此時城頭上的段戈雖是焦急萬分,眼睜睜的看著守城士卒不斷傷亡,急切間卻是毫無辦法。
段穎木簡中也曾提到過克製騎射之法,可那需要足夠的遮擋隱蔽之物。
隴縣守城物資本就匱乏,最好的遮擋之物就是厚重的門板,可惜一場大火,雖是燒死了不少羌人,可幾乎也燒毀城內所有的門板。
沒有遮擋之物,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暫且退下城頭,可要退下城頭,羌人步卒攻城卻是沒辦法防備。
而且,段戈心裏清楚,騎射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騎射能摧毀守軍意誌!
連綿不絕地箭雨、不斷中箭或傷或死的士卒、不絕入耳的慘呼之聲,均能讓守軍立時崩潰!
一支狼牙箭悄無聲息地射至.鋒利地箭矢輕易地從一名先登死士身上沒有被鐵甲遮住的地方鑽進,深深地紮進了他地左胸口.
“呃…”
無盡地冰寒潮水般襲來,雄渾地力量頃刻間從體內流逝,死士無力地耷拉了高昂地頭顱,強壯地身軀搖了兩搖,繼而栽倒在冰冷的城頭之上…
“殺…”
“哇呀呀…”
“嗷啊…”
震耳欲聾地殺伐、鬼叫聲響徹雲霄.更有狼牙箭劃破夜空發出刺耳地尖嘯,在城頭上空激蕩不休…
陣陣箭雨傾倒在城頭,不時的激起血花…男丁…甚至是先登精銳,眼中也慢慢閃現出一絲驚慌。
該死的羌人,何時想起這種戰法!
段戈地眸子悠然變得幽紅幽紅,有狂亂地凶芒閃爍而起..
不能這般下去,絕不等這般下去!
“都尉!”鞠義忽然奔過來,眸子裏似有烈火在熊熊燃燒,厲聲道,“請準許卑下率先登死士突擊羌人騎陣,末將誓死斬殺邊章首級而歸~~”
“不!”段戈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心中狂怒慢慢壓下,搖頭道:“鞠義,帶著先登死士下城躲避!”
“什麼!下城?”鞠義以置信地望著段戈,“為什麼?”
段戈手指著城頭上慘呼的先登將士,沉聲道:“難道你想讓所有地漢軍將士都葬送在這裏嗎?立即集結…然後下城!”
鞠義灼熱地眸子霎時間冷卻下來,狂亂而又暴虐地殺機煙消雲散.緩緩低下頭來,片刻之後,忽然抬起頭,眼中精光閃現,道:“都尉,卑下不能從之!”
“什麼?”
鞠義蒼然道:“都尉,先登之內皆死士,隻聞前進決不後退!”
“嗵..”
“嗷啦…”
沉悶的撞擊聲與羌人鬼嚎聲猛然響起,腳下的城牆似乎都在劇烈地晃動。段戈一驚,也顧不得與鞠義置氣,趕忙回首問道:“是何事?”
陳屠小心的望城下一望,隻見城頭之下正有百餘名羌人策馬瘋狂地嚎叫著,拽住十餘根粗木,借著馬勢,手中拽住的粗木先是隨著戰馬飛馳,等臨近城門之時,馬上的騎士猛然鬆手,那粗木就夾風猛的撞擊在城門上….一隊撞完,一隊跟著而上!
隴縣城門經此撞擊,不停發出哀鳴…看樣子,絕對經不起更多撞擊!
陳屠高喊道:“阿戈,城下有羌人正在撞城!”
“該死!”段戈暗罵一聲,一提噬天,就往城下奔去,隻是奔到兩步,猛然回頭道:“鞠義,既然你不想撤退,本都尉不攔你!可若是城頭有個閃失,你自己看著辦!”
鞠義一舉手中九耳八環刀,決絕道:“城頭若失,某家頭顱立刻獻於都尉麾前。”
“老李,你那邊準備好!”不理鞠義,段戈回頭衝著李肅叮囑道:“看樣子,前番布置是該到用的時候了。”
“主公放心,屬下這邊時刻準備著。”
……………….
等段戈帶著陳屠奔下城頭,早有韓德迎了上來,“主公,城頭上可是形勢堪憂?”
“你莫要管城頭之上,”段戈皺眉道:“將士們可是準備好了?”
韓德抱拳道:“主公放心,五百先登將士早就強弩上膛,磨刀霍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