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如何攻取隴縣,邊章早有準備。
有馬家送來的攻城器械圖樣,在集結羌族的同時,邊章已經下令族人悄悄打造。
可惜,千百年來羌人習慣於騎馬射箭、牧馬放羊。
又無技藝精湛的工匠,製作漢人複雜的器械,即使有圖可依,也算是難題。
更何況,馬家也留著一手,攻城車、井闌這樣的利器並沒有送於羌人。
所以,羌人能製作出來的,也隻有如雲梯這等簡單器械。
“嗚嗚…”
午時還未過,就聽羌營之中傳來了沉悶的牛角號聲。
開始隻是一處在響,瞬忽之間,就如傳染一般,連綿幾裏的羌營之內到處可聞沉悶的牛角號聲響起。
嗚嗚……牛角號獨有的蒼涼令人熱血沸騰。羌人手舞彎刀衝著隴縣狂亂嘶嚎:“攻城,攻城。攻破隴縣!雞犬不留!”
一隊隊羌人****上身,口銜利刃,一邊扛著雲梯,一邊嘶嚎,恰如一群蝗蟲,成群結隊,瘋狂地奔著隴縣而來。
而更遠處,一隊隊黑壓壓的羌騎如緩緩而動的黑線,不斷盤旋…
段戈麵沉似水,眸子裏殺機霍霍,嘴角卻是冷笑連連,手中黑刀噬天早已出鞘,雕鏤如生的虎頭仰天長吼…
邊章身邊自李相如身死之後果然再無高人指點,否則絕不會因被韓德十幾箭射殺探馬激怒,沒等族人休整完畢就攻城。
那樣的話,隴縣所有的戰力就能集結在東門。其他三門也就不用費盡思量的分兵駐守。
未戰心先怒,哼哼…這樣的邊章,有甚可怕?
身後鞠義淒厲的吼叫聲猛然響起,“先登死士,上前……”
手持強弩的先登死士麵色肅然,聞言齊刷刷的摘下背後強弩,執於手中,擠開城頭上神情惶然的男丁,冰冷的弩箭死死瞄準城下嚎叫的羌人….
羌人瘋狂地向前蠕動….
一百步…五十步…二十步…十步!
鞠義冰冷的目光中,已經可以看清肩抗雲梯的羌人因吼叫而露出的發黃牙齒,以及****上身胸前劇烈顫抖的黝黑毛發,手中得自王國的九耳八環刀狠狠向下一劈,“大風!”
“大風起!”
數百的先登死士跟著一身大吼,右手手指猛然一扣…
“嗡….”
強弩齊射,頓時發出蝗蟲過境時的悶響,放眼望去,數百弩箭在泛著冰冷的殺機向空中飛出,劃出一道弧線,瞬時向下飛去,如一陣漂泊大雨猛的向城下羌人狠狠而去…
“呃呀!”
“啊!”
….
衝鋒於前的羌人慘叫連連,人仰馬翻…
一名羌人正嘶聲呼喊,向著城頭飛奔而來,猛然被弩箭穿透釘於地上,手腳徒勞的顫抖,口中鮮血如泉般噴湧。強勁的弩箭自空中拋落,閃避不及的羌人被弩箭自上而下貫穿,腦袋之上紅白之物四濺而出,猛然跪倒在地,卻被後麵羌人踐踏而過…
淒厲的慘叫聲在戰場上空回響,生命在這一刻變得格外脆弱,一具具屍體悶聲倒於城頭之下,卻絕無人顧惜。
段戈手拄噬天冰冷的一笑,先登死士的一輪齊射,卻有數百的羌人喪命,強弩的犀利再一次的印證。
不過,羌人絕對算得上悍勇,眼瞧著族人喪命,卻像是激起了心中的獸性,兩眼充血,嘶聲亂吼,依舊悍不畏死的向城頭蜂擁撲來。
而就在這時,城頭上的弩箭卻再也沒有拋落哪怕一支….
反常的情況並沒有引起羌人疑惑,隻聽“托!托!托!”聲不斷而起,城頭的垛口之上接二連三的搭起了羌人的雲梯。那雲梯頂端赫然是兩柄鋒利的鐵鉤,死死的勾住了垛口兩邊,而雲梯上,早有凶悍的羌人口銜利刃,攀爬而上…
肅立的先登死士依舊是一臉肅然,冰冷的強弩之上仍有一隻弩箭在膛,鋒利的箭鏃上各自緊緊綁縛有沾著烈酒的布包。隻見數十名漢軍手拿火把猛然出列,劇烈燃燒的火把發出“劈啪”的爆裂聲,瞬忽之間依次引燃弩箭上的布包,先是一陣青煙升起,再是布包灼灼燃燒…
鞠義九耳八環刀又是往下狠狠一劈,眸子裏殺機暴起,怒喝道:“大風起!”
“大風再起!”
先登死士齊喝一聲,向前一步,進至垛口猛然彎身,冰冷的弩箭狠狠向下飛去…
城頭之下,早堆滿了木柴,那是秦同帶領婦孺拆了隴縣所有門板劈碎而來,又收集隴縣內所有酒肆之內烈酒澆灌。先登死士的弩箭毫不理會雲梯上的羌人,直奔著下麵幹柴而去。數百支弩箭鑽入幹柴堆,立刻將幹柴堆呼的的一下引燃。
瞬忽之間,灼灼燃燒的火苗如張牙舞爪的餓獸,直直向著城頭竄了上去。
熊熊燃燒的烈火瞬時吞沒了城頭下的羌人,有嘶聲嚎叫的羌人渾身火苗慘叫著四處打滾,掙紮著向後滾去,沒滾過幾步,匍匐在地上,卻再也沒有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