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隻覺著腦袋昏沉,捉著孫佳琪的手,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塊板,喃喃:“昨兒個還好好兒的,還好好兒的!”孫佳琪聽著,心下不忍,安慰道:“世事無常,放寬些!”正說著就看見一大群人簇擁著趙清玄進了大院。趙清玄徑自走到雲夢旁邊,拉著雲夢的手,說道:“別怕。”雲夢也不理會,雙眼無神,隻是那眼淚片刻不停。
“分明就是那姚家少爺歡喜我這表姊妹,關我表姊妹什麼事?何必這樣誣賴人!”正說著就看見明茵護著雀兒的屍身哭道。周遭圍著的人倒是沒什麼話說,突然蹦出兩個穿著金貴的女人,一個細長身材,梳著新式的短卷發,穿著一件絳紫色的厚襖子,戴著一對兒翡翠珠子,在燈光下明晃晃的。旁邊的那個穿著一身筆挺的洋裝,藏青色,頭發剪的很短,倒是十分精神的。那細長身材的女人用帕子捂著嘴,說道:“俗話說得好,一個巴掌拍不響,你這表姊妹生的普普通通,為人處世倒是狐媚子風流,你……”“說這樣的話做什麼!”旁邊的女人打斷道,聲音壓的很低。那人跳將起來,說道:“那姚日成可是你的未婚夫,這時候幫著別人說話算什麼?”
“爺,督察府的人到了!”一個小廝垂著頭低聲說道。趙清玄看了雲夢一眼,挑了挑眉,說道:“讓他們進來吧!”孫佳琪環顧四周,因著趙清玄來了,大多人都趁著亂子跑了。孫佳琪拍拍雲夢的手,說道:“夢兒,坐著歇歇吧!”雲夢搖了搖頭,顫顫巍巍走到雀兒旁邊,問道:“姚日成是什麼人?”明茵看了看趙清玄又看了看旁邊那兩個女人,硬聲道:“一個闊少爺,紈絝子弟,日日都來捧雀兒的場,昨兒個約了雀兒許多次,雀兒沒法,想著說的清楚些,誰知道……誰知道人就……人就沒了呢!”那明茵和雀兒感情極好,又是在一處唱曲兒,如今死了,心裏悲慟,也是人之常情。
“清爺,這人是被汽車撞死的!”那督察府的人諂媚地笑著說道。趙清玄臉子一沉,冷笑道:“你們辦事的能力倒是愈發好了,好生查查,明兒個我去你們督察府討碗茶水喝!”那人冷汗搜搜,臉子青白,回道:“是是是,明天,明天定有個交代!”趙清玄也不看他,直接問雲夢道:“明日跟我一同去一趟督察府好不好?”雲夢抬了抬眼,隻見那雙眼睛已是腫得像個核桃般。趙清玄見了心下沉痛,接著說道:“我送你回去好生歇著,這天寒地凍的,別又病了!”雲夢還是不答,看著雀兒的屍體,心裏竟是不知是怎樣的心情。“雀兒的後事我幫著料理,你放心。”趙清玄接著說道。
正月裏頭,天氣正寒。雀兒是在第五日出的殯。送行的大多都是長春苑的人,雀兒父母早亡,一直寄住在明茵的家。隻是時逢亂世,途有餓殍,哪裏有錢多養一個孩子,因而都送到了長春苑來唱曲兒。雀兒聰慧,一點就透,除卻雲夢也算得是長春苑的台柱了,因著一張臉子帶有異域風情,追捧的人自不在少,那姚日成就是一個。
那日他相思成狂,數次相邀,誰知雀兒性情極烈,全憑喜惡。姚日成隻好說是隻此一次,下不為例。雀兒一心拜托他,也就勉為其難答應了。兩人在街角的酒樓談了兩個小時,雀兒隻覺著兩眼發昏。這姚日成求而不得,已是起了歹心,竟是在飯菜裏頭下了藥的。戲子自然與窯姐不同,都是青白身子,雀兒哪裏容得那姚日成強占,暈暈乎乎拚命跑了出去,哪裏知道,那正是三岔路口,車水馬龍,甫一出門就被迎麵開來的汽車撞了。
那姚家在這s城倒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家,督察府忌憚趙清玄生生將那姚日成帶到了督察府,罰輕了趙清玄不能放過,可若是罰的重了姚家的人也是惹不起的!真真難辦的緊了。
“爺,姚日成……”
“告訴他們,廢了他的手也就可以放回去了!”趙清玄清冷一笑,端的是十萬分的冷酷無情。那小廝看的心驚,垂下眼瞼,說道:“方才歐陽大哥來了又走了,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趙清玄皺了皺眉,說道:“你去把他找來!”那人應了一聲,匆匆跑了出去。歐陽天賜跟了趙清玄數年,忠心不二,是個難得的弟兄,想來此次是為著他和白羽的婚事,又怕他因為雲夢之事心中抑鬱,因而猶豫不決。
未及片刻,就看見歐陽天賜慢慢走了過來,說道:“爺!”趙清玄也不遲疑,直接問道:“你和白羽的婚事什麼時候辦?”歐陽天賜猛然抬起臉子,說道:“爺,我跟白羽再等等,不急……”趙清玄輕聲一笑,說道:“就算是你等得了,白羽怎麼能在等下去,我看等過了正月就辦了吧!”“我……”歐陽天賜還想說些什麼,趙清玄擺了擺手,說道:“就這麼辦吧,你跟了我這麼些年,你的婚事我幫你風光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