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鎖住一屏夏色,宮中依然紅牆金瓦,不勝奢華,整處夜夜燈火通明.
燈光倒映在碧綠的水麵,被彎月撒上淡淡的光芒,一座小巧精致的宮亦在水中搖搖曳曳.隱約可看見綴在宮額前的幾個大字---毓秀宮.
毓秀宮內,梳妝台前,此時正坐著一位紅裝的豆蔻少女,綰一屏娥月髻,眉眼細致,膚凝如雪,身後的一名碧衣丫鬟靜立身後,看時辰已晚,亦該為公主寬衣休息了,丫鬟碧珠走到她近前,小聲喚"公主,奴婢伺候您更衣歇息"。
隻是紅妝少女卻半餉無聲.銅鏡裏她眼神如癡如醉,直盯著自己,仿佛沉浸在什麼美夢裏.
碧珠再輕輕喚一聲,公主依舊沒有應聲.她心中擔憂,自從早晨從勤政殿回來,公主便是這般模樣,公主莫不是不舒服.難道是中邪?
她驚耳朵朝公主臉上望去,隻見公主盯著鏡中自己,眼睛炯炯有神,不知在思索什麼.她壯膽輕輕拽了拽公主的衣袖."公主?"
紅衣少女突然驚醒,看見身旁碧珠瞬間明白是何事,該死的丫鬟,竟然擾了自己。氣的抓心,眉間糾成一團,站起來怒聲斥責."該死的賤婢,在宮裏沒學好規矩嗎?誰讓你喊我的?"碧珠一見公主站起來便知道公主發怒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下.渾身抖如篩糠。
這位公主的脾氣陰晴不定,自從自己跟公主來到臨安的這些天,便已經受到大大小小的責罰不下十次了,若早知公主是這樣的品性,當初自己就算被王發配到邊境去牧羊,自己也不願跟著公主從金國南下來南宋,她心中萬般委屈,豆大的淚水紛紛滾落.又不敢亂說話,生怕公主哪裏不高興就重重責罰自己.
隻是嚶嚶啜泣,"奴婢該死,請公主饒命.”邊說邊不停的磕頭,頭額頭碰在地麵彭彭的聲音。
紅衣少女見碧珠膽小如鼠,自己還沒有懲罰她,她就磕起頭來,哭成一團,憤悶不已,點染煙蔻的手直戳碧珠的額頭。
語氣厭惡煩透,"哭什麼哭?沒用的東西.再哭本宮將你仗斃拖出去喂狗."碧珠一聽到聽她這樣說,哪裏還敢再哭.趕緊用袖子擦幹眼淚鼻涕.忍住哽咽.
紅衣少女見碧珠止住哭泣。才冷哼了一聲,斜一眼跪在地上的碧珠,問道:"現在是何時辰?"
碧珠嚅獳道:"公主,已近寅時".
紅衣少女雙眼瞟向窗外高掛的彎月,心想還不算晚,坐到軟榻上。
冷冷的出聲:“娶,叫徐公公來見我,"
“徐公公?”是哪個徐公公,自己卻是不認得的,聲音細小如蚊,連腿柱都在打顫。實在是不敢惹公主,可自己若不問,隻怕會死的更慘,還是壯起膽子來問,“公主,奴婢鬥膽,不知是哪個徐公公?”
話剛落音,一隻花瓶便應聲而碎,地麵一地散落的碎片,昂貴的白瓷混著碧珠額頭淌落的血,
“太監總管徐璞!”紅衣少女女利目淩厲,數道寒光狠狠地在碧珠身上搜刮,隻恨不得一把將這笨婢撕碎,“還不快滾,若不快回來!我打斷你的狗腿。”
碧珠跌爬著起身,額頭上豔麗的鮮血仍舊在滴,隻是自己此刻已經無暇再理會,更不敢理會。快步走出宮門,向內務府方向走去。小聲的啜泣在寬闊的宮道上漸遠直至消失。
待碧珠走後,紅衣少女又坐到鏡前伸手按了按髻上的金鳳珠釵,滿意一笑,仿佛剛才何事都未曾發生。
又想起今日早晨去勤政殿送葡萄酒給寧宗品嚐,卻竟意外看見了那如同謫仙般的人.欣喜不以。
她不知道他是誰,卻想知道他是什麼人.所以召徐璞來見.她倒要問問他,那少年是何人。
自從從勤政殿回來後,腦海中便不斷浮現那人飄逸如風.無比俊朗的身影.
她用手拈住襄金紅袖,比在胸前,嫵媚一笑,滿意之至。自己這樣的姿色。。。
不消片刻,一陣有序的腳步聲回響在空曠的殿內,一絹靛藍襄雲宮服.緩緩映入鏡中,徐璞隨即低頭見禮,卻並不跪拜。
“奴才徐璞,見過耶律公主."耶律敏自鏡中悄悄地上下打量這太監徐璞,聽聞太監總管深得皇帝喜愛,陪伴在寧宗身邊多年有餘.倘若自己將他拉攏過來,多套些宮中秘事,也好回去向父王交待..這樣想著,挑挑眉毛.
轉身來對他道:”總管不必多禮.“
徐璞這才微微撐直身子.眼睛卻看都不看那耶律靜一眼,直盯著光滑的地麵.耶律靜見他不看自己,心中稍有顧忌,卻也不想那麼多,開門見山的問他:"徐總管,今日早晨,入勤政殿的白衣公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