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烈羲走到她的身邊,對於她無視自己的舉動,卻難得沒有發怒,隻是壓著耐心,又追問了句:“方才吃的是什麼藥?”

她沒有抬頭看他,這回算是不鹹不淡回應了一句,眼神死死地落在那溪水上,眉頭卻突地蹙緊。“韓王是郎中嗎?跟你說了又如何?”

“你的心悸。”南烈羲稍稍壓下俊長高大的身子,望著她蒼白的臉,蒼白的唇,空白的眼神,緊蹙的柳眉,仿佛她的疼痛他也能夠感應,胸口一陣沉悶糾結。

她依舊沒看身邊的男人,微微歪著螓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聲音很輕很低,似乎說話都覺得疲憊,隻剩下一道低低喟歎。“真是什麼都瞞不了你的眼睛呢……”

她突然覺得,她討厭這等過分精明的男人,蛛絲馬跡都逃不開他的視線,似乎即使偽裝的毫無破綻,不消多少功夫,都終將被他看透。南烈羲就是這等男人,總是那麼精於算計,處心積慮,也常常自作聰明,雖然他的確算是有著過人一等的本事。

似乎隻要他想,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這樣的南烈羲,讓她覺得厭惡。

因為怕,被他看透的那一瞬間。

他的眼神,總善於剝除她身上的層層偽裝,即便暫時迷惑混淆,也很快就能走出迷霧。

總讓她覺得,她像個傻瓜。

一陣短暫的沉默,充斥在兩個人的身邊,空氣顯得過分清冷,他看著她抱緊雙臂的模樣,右手探出,卻在她的肩膀上方停留,沒有貼著她的肩頭。

“這蛇毒沒有那麼厲害。”琥珀還是目視前方,毫無察覺他的舉動,神色蒼渺漠然,幽幽地吐出這一番話。雖然她此刻的嗓音很柔,但萬分篤定尖銳。“即使厲害,我也絕不可能因此而死。”

她沒有那麼脆弱,就像是一個美麗卻無用的瓷娃娃,一摔就碎。

他的口舌之中,即便反複洗漱,還殘留些許刺痛,他的俊顏此刻也有些蒼白,卻不是因為風中冷意。南烈羲暗中蓄足了力道,讓真氣在體內遊走,將那微弱的毒性,逼出手心,這蛇毒當真跟她說的那麼不值一提嗎?她沒有武功底子,若是身邊無人救助,誰說的清楚會不會死在這裏?

“雖然沒有那麼精通,我也學過用毒的法子,那個人低估我了,我可以在半個時辰之內解毒——”她緩緩地側過臉,望著身邊的俊美男子,視線停在他運功逼毒的右手心,那清晰可見的一條條脈絡之上,緩緩浮出些許青紫的汗滴。她眼波一閃,清楚他在做什麼,表情卻不為所動,顯得殘忍無情。“你何必那麼做?多此一舉。”

“就算要死也可以,至少不要讓我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因為這個,才替你解毒。”南烈羲別過臉,冷冷淡淡丟下一句。

對她倔強固執的個性太過了解,她自然不可能對他有任何感謝,但他主動為她解毒,也不是貪圖她的一句感恩,而是不自覺,就那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