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是個藏龍臥虎之地,不單會武術,會技巧的手藝人比比皆是,還有唱小曲、說書、講相聲的人,國有成覺得能在天橋混碗飯不容易,每天都要把絕活亮出來,還得天天不重樣,這就考驗了一個懂技藝的人是否能天天出新,段段不一樣。
假如唱曲、說書、講相聲的藝人每天隻講一個段子,天天重複,甭說圍觀的人不聽,恐怕口藝人自己都覺得膩煩。
逛了一會兒,親戚們散落在各個小攤子上。若不是國有成在每個親戚男的辮子上係了彩繩,女的頭發上紮了彩繩,他等到天黑,也不能將眾人全部攏到一起。
逛天橋的人大都有錢,想想看,在眾人圍成一堆的各個手藝攤子前,每個攤子不扔幾個銅板,稍稍有點名氣的角唱戲,不買門票還進不了戲圍子,隻能在厚厚的幕帳圍起的外邊聽聲。
即便是不賣膏藥的攤子,人們辛苦地演練了一套“絕活”,攤主將鑼放在你的麵前,你能不給幾個銅板嗎?這些賣藝的靠的就是觀眾們的打賞,否則一天下來,吃喝住店,還要交攤位費,這些錢都從看客們的賞給的小費中得來。
逛天橋的人們沒有錢可以,但不能沒有時間。有了閑錢和閑時功夫,才能在這條街上當個“大爺”,才能在攤主將盤子伸到你麵前時,沒有錢打賞也能在場子地下拚命的鼓掌、叫好。
有些閑的沒事的人,天天的逛天橋,攤主們也願意有人捧場。
經常逛天橋的人覺得在天橋才是人生,人生要想活得自在,就得任著性子揮霍著什麼,有錢的人賞錢,沒錢的人貢獻時間。總之,這裏擺攤的人們可以通過技藝掙到名利,逛得人可以找到被人尊崇的感覺,花錢不多,十幾個銅板就能換來攤主的一聲大爺,若是有錢的主賞了一兩銀子或一塊銀洋,擺攤的藝人會給打賞的人放上一把長凳,並把人尊稱為“老爺”。
除了賣藝、賣膏藥和閑逛的人們,這裏最多的就是乞丐了,或兩三個人蹲在一起,或單個乞討。乞丐們希望每個到天橋遊覽的人們都能打賞給自己銅板,沒有錢怎麼能到天橋瀟灑呢?乞丐們這樣認為,賣藝的也是這麼想的。
隻要初次來天橋的人就會被這裏的氛圍感染,如同走進了從未去過的大觀園,人們不管人群裏叫好、鼓掌的成分有多少水份,單是天橋把式的技藝就會令人驚歎。
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用肩膀頂著一根七八米長、小腿肚子粗細的大竹竿,竹竿縫了紅布、掛著鈴鐺,壯漢從左肩晃到了右肩而麵不改色,等到他用下吧頂著竹竿底部走了幾圈之後,人們紛紛地往大漢的腳下扔著銅子。
國有成看到親戚裏也有扔銅板的,他沒有過去阻止。
每個行當有每個行當的規矩。國有成知道天橋賣藝的人裏有專門的托,就是扔銅板的人們裏麵有攤主的預先安排好的人。可人家也需要吃飯穿衣,單就頂大杠子這種絕活,一般人就玩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