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歐陽傑沒聽清。
“好像是她男朋友……可是……又不像,男朋友怎麼可能把她當沙包打?”郝蓮婉婉精致的容顏一片呆滯:“怎麼會這樣?”
歐陽傑打了下方向盤:“問當事人比瞎猜好。”
他們去了最近的醫院,張亞美被推去做腦部檢查,歐陽傑說:“你也看一下。”
郝蓮婉婉說:“我沒事,身上的血都是亞美的。”
歐陽傑懷疑地看她一眼,伸手把她從肩膀開始往下捏,捏到手臂時郝蓮婉婉叫了一聲:“哎喲。”歐陽傑眉頭一皺,馬上把她的袖子往上推,雪白的手臂赫然有大塊青紫,他罵了句:“靠!”
郝蓮婉婉嚇得退後一步,心驚膽寒地回答:“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真的。”
歐陽傑鬱悶地說:“你怕我幹嗎?我又不打女人,真是奇怪了,剛剛怎麼不見你怕?”他把她推進急診室,抓住一個醫生:“這裏還要照個片子,擔心她手臂骨裂。”
出來後有人在她身邊坐下,遞給她一杯熱可可:“運氣不錯,這裏竟然有自動販賣機,來,喝一口。”
郝蓮婉婉混混沌沌地接過杯子,全身篩糠似的抖,熱飲都快濺出來。
歐陽傑看不下去用手把她的手包住:“怕?”
他的手大而溫暖,讓郝蓮婉婉覺得好過一點,但還是止不住哆嗦,她搖搖頭,又點點頭:“不是第一次……”
歐陽傑聽不明白這沒頭沒尾的話:“什麼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打她,之前就有過。”郝蓮婉婉逐漸記起來,甚至早在今天之前就已經在公司發現過亞美小腿上的瘀青,問她,說是睡相不好從床上摔下來。沒有人有過懷疑,因為都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這種片子對所有人來說似乎都隻是經過文藝加工渲染後的虛構情節,看過就算。
返回溫泉山莊的路上,歐陽傑斜頭看了副駕駛座上的郝蓮婉婉一眼:“你還好麼?”
郝蓮婉婉誠實地回答:“不太好。” 因為剛剛那場驚天動地的哭泣,她到現在都抑製不住哽咽和打嗝的餘波,說起話來滿是顫音。
亞美需要在醫院留觀一晚,歐陽傑請了特護陪她,把一身狼籍的郝蓮婉婉帶了回去。郝蓮婉婉不太願意走,但是歐陽傑有種獨斷獨行的霸道,不由分說地辦妥一切手續,拉著一步三回頭的她上了車。她的人生觀世界觀在今晚受到強烈挑戰,身心俱疲,整個人沒了生氣,像朵蔫了的小花,花苞和葉子都耷拉下來。
歐陽傑勸慰她:“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像看透整個人生。”說話的態度像是家長教小朋友。
郝蓮婉婉低迷地回答:“大象和螞蟻看到同一顆沙礫,大小卻不一樣,你眼裏不足一提的小事在我身上已經是天大事。”
歐陽傑笑一笑:“別想那麼多,否則晚上不易入眠,明天你眼睛會腫得像核桃。”
郝蓮婉婉愁眉苦臉:“我也不想想,可是腦子裏全是全部是刀光血影以及亞美的呼救掙紮,也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刺激過度以致精神方麵出毛病。”
歐陽傑失笑:“你以為人的神經是絲線,一拉就斷?以後有機會受多幾次挫折就知道,它其實比你想象中要強韌許多。”
她心情糟糕,不知怎的想起古人常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忍不住長歎道:“天寒地凍,心情又差,這時候有酒就好了,喝上幾杯,倒頭大睡,一覺睡到大天光,什麼都可以不再想。”
歐陽傑詫異地打量她:“你應該很少喝酒吧?”
“也會和好朋友一起去酒吧。”酒吧是李紈至愛的遊樂場,郝蓮婉婉有時也會跟去。
“酒量如何?”
她思考一下:“還不錯。”
歐陽傑遲疑著說:“那我倒還真是沒看出來……我後車箱裏有一瓶,你要麼?”他當時如果知道他們兩個對“還不錯”的定義如此不一致,一定不會有這種瘋狂的建議。
婉婉平時跟李紈喝酒的時候,都是李紈給她兌了好多水,她也不知道,以為自己的酒量還可以。結果歐陽傑拿來的是朗姆酒,這可是海盜經常喝的,剛喝的時候沒什麼,過一會才有酒勁,郝蓮婉婉哪知道這個,兩杯下肚,就開始打晃了,站都站不穩,還咯咯地笑,越發顯得人麵桃花,歐陽傑那個後悔呀,看著她的樣子又覺得可愛,心裏有一種揉揉的感覺,把煙頭一掐 “我背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