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明代著名文學家馮夢龍在其所編撰之《喻世明言》第一卷《蔣興哥重會珍珠衫》中提到了“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的故事:湖廣襄陽人氏蔣興哥,年幼即常與其父前往廣東經商。他生得十分清秀,應對聰明,九歲喪母,十七歲父親病故。次年娶得同縣王家幼女三巧兒,嬌姿豔質,一對玉人,男歡女愛。如此過了幾年,興哥一日想起父親在世時廣東的生意還有許多客賬不曾取得,為免坐吃山空,便想去收賬。但夫妻恩愛,不忍分離,又挨過兩年,興哥才下定決心到廣東收賬。就在“世上萬般哀苦事,無非死別與生離”的情景下,興哥上路,三巧兒自是日日盼著興哥早日歸來,有一天,徽州商人陳大郎看見王三巧兒,驚為天人,相思不止,遂死纏薛婆,贈送黃金白銀,央其牽線,以成苟且,大有一親芳澤死而無憾之態。薛婆對那黃白之物豈能無動於衷?自是千方百計接近王三巧兒,一老一少終成知己。少婦王三巧兒竟在薛婆設計下使陳大郎淫心得逞。自此夜夜相會好一陣時光,迨陳大郎非得回鄉不可時,王三巧兒竟將蔣家祖傳寶物珍珠衫贈予陳大郎作為紀念。蔣興哥回鄉途中順便將在廣東所販珍珠等物拿到大城蘇州發賣,不料在此結識陳大郎,也是湊巧,無意間興哥看見陳大郎身著珍珠衫,並從陳大郎口中確定他竟是自己愛妻王三巧兒的姘頭。興哥急忙返回襄陽,到家後佯稱嶽父母病重,要王三巧兒速速回去,顧念以往恩愛情分,一紙休書休了王三巧兒。適有南京進士吳傑,前往廣東潮陽知縣任所,路過襄陽,便娶王三巧兒為二房,興哥將王三巧兒原有十六箱衣飾、珠寶當作陪嫁。再說陳大郎在蘇州做完生意回到新安,一心想著王三巧兒,朝暮對著珍珠衫長籲短歎,老婆平氏甚覺蹊蹺,便趁老公睡熟,藏之天花板上,大郎遍尋不著,夫妻為此爭吵兩三日。後來,陳大郎欲回襄陽找王三巧兒再續前緣,途中遇盜,並知王三巧兒被休,已嫁廣東潮陽,在驚嚇、相思、失望之餘,遂害起大病。他急忙修書平氏來救,迨平氏到時,大郎已亡故多日,反害平氏流落襄陽。無巧不成雙,蔣興哥休了王三巧兒,續弦平氏為妻,在妝奩中赫然發現珍珠衫一件,問明原委後,才知是一報還一報。這就是“蔣興哥重會珍珠衫”的故事。此一故事,起因於王三巧兒不察薛婆之居心,全無防範以致掉進陷阱。故曰:“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後來也有一些相似的說法,如“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隔山隔水隔肚皮,知人知麵不知心”等,其意都在說明人心難測。這則故事中,王三巧兒、薛婆與陳大郎三人間的關係,酷似小說《金瓶梅》中,西門慶央求王婆穿針引線,勾引武大郎之妻潘金蓮的情節。
《金瓶梅》中的“金”就是指潘金蓮。而西門慶勾引潘金蓮的故事,又在早於馮夢龍兩百多年的施耐庵所撰《水滸傳》中出現。該故事分別出現在第25回“王婆計啜西門慶,淫婦藥鴆武大郎”與第26回“鄆哥大鬧授官廳,武鬆鬥殺西門慶”。本文旨在凸顯“人心難測,勿為表象所蒙騙”,那麼,我們有何法寶可以透視亮麗包裝裏麵的醜惡與奸險呢?林回曰:“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親,小人甘以絕,彼無故以合者,則無故以離。”孔子曰:“敬聞命矣!”(《莊子?外篇?山木第二十》)既然,孔子對“君子之交淡若水”的說法都表示由衷接受,我們想必可用這句話的精神來做交友的準則,或可防範“人心難測”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