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青快把那葉子較大的藥材拿去碾碎,把汁拿去廚房”,“憶紅你把剩下的幾味藥材拿去清洗幹淨”,“慕紫你在門外候著,等會我出來了,你就進去伺候夫人,小心著些,別弄破那些疹子。”若然冷靜而有條理的吩咐道,而後快步走進韓夫人屋裏。見到屋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的韓明軒,她先是一愣,然後就像是沒看見一般,徑自走到床邊。伸手探了下梅婉琳的額頭,又看了看她身上的疹子,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腳下一動正欲出屋。

“你··若然,你娘快不行了!你別離開,陪著她最後一程吧!”聲音蒼涼而絕望,‘若然’兩個字也叫的十分生澀,看來韓明軒心裏還是一時難以適應。而若然又何嚐不是?她雖然同情他,但一想起他這十多年來對梅婉琳母女的冷落就來氣。於是冷冷地丟下句:“你就那麼希望她死了,你好和你那個二夫人朝朝暮暮沒有任何阻礙?”話中的憤懣和諷刺不言而喻,韓明軒頓時噎在原地。“很遺憾,不能如你所願,我們母女倆的命都很硬,要不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不再多說,便一腳踏出了房門。

過了一會兒,便見慕紫端了一盆水進屋,輕輕地為梅婉琳搽著臉。聽剛剛若然那話,她許是有辦法救婉琳了,韓明軒心下如此想著,便也放寬了心,看著慕紫忙碌也沒之前那麼著急和絕望了,隻是不由好奇,幾時她這個女兒醫術如此了得了?竟然連許多名醫都沒法的怪症也能救治···心下不免疑惑,但在這關頭也沒去細究。

房門一開,便聽若然吩咐道:“慕紫,幫我把夫人的嘴掰開,輕點,別弄痛娘親。”就端著一碗藥走近了床邊。若然吹了吹還冒著熱氣的藥,慢慢喂進了梅婉琳的嘴。結果,馬上藥就流了出來,若然眉頭一皺,哎··她也沒喂過人藥啊!該怎麼辦?使勁掰?慕紫見狀也不知如何是好,使勁掰肯定是要弄痛夫人的。此時,一直被當成空氣,視若無物的韓明軒突然說道:“我來吧!”便站起身來,接過碗。若然便示意慕紫下去···

然而韓明軒卻看向若然,那目光好像是在說:“那你呢?”,若然無視他,繼續呆著,她倒想看他要怎麼做!韓明軒無法,隻得喝了一大口藥對著梅婉琳的唇,印了下去。韓若然呆住,這種喂藥方法還真是···肉麻哈!就算是身為現代人的她也覺得有些···過了很久,韓明軒才緩緩抬起頭,再次喝了一大口藥,又低下了頭,如此循環了幾次,藥才喂完。若然接過碗,看了看梅婉琳的嘴角,沒有一絲藥溢出,看來,這方法果然不錯哈!走出房門,準備吃了飯再過來照顧病人,說實話讓別人來照看梅婉琳她還真不放心,畢竟除了她其他人對此病一無所知。

再次回到房裏,看了眼一直呆在屋裏未曾動過的韓明軒,心下有些動容,“你先去吃些東西吧!我來照顧她··嗯,就算是你想親自照顧她也得有體力吧!照你這個樣子,我估計我娘還沒醒過來,你就先趴下了!”若然語畢,韓明軒無言,她說的有理,更何況她又怎會不好好照顧自己娘親呢?便快步出了房門。

再次進屋,韓明軒已是換洗一新,看上去很清爽的樣子。若然驚訝於他的速度,卻也沒說什麼。看了看喝過藥後安穩了許多的梅婉琳,她猶豫了一下,看向韓明軒緩緩說起:“怎樣?想清楚了嗎?她醒過來要怎麼對她?是繼續相互折磨還是澄清誤會?是···”話未說完,就聽見:“我已經知道了,是我錯了。我誤會了她,錯過了這麼多年,虧待了她和你···我·”不待他說完,若然又說道:“那就好,那就省的我解釋的麻煩了!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你們之間的分合,前幾天才聽她說起。你也不要奇怪,我為什麼會不叫你‘父親’,其實就如你不習慣叫我‘若然’一樣。你也不要奇怪我為什麼對相依為命的母親也有些冷淡,更不要奇怪我為什麼和你想像中的不太一樣,懂很多奇怪的東西··這些,全都是拜你的大女兒所賜,她讓我死過一次,而我命硬,卻醒了過來,然後就忘了很多東西,包括你和她··但同時,我也會了很多‘奇怪’的東西”。

話說得很平淡,很多東西都輕描淡寫,但那話中掩不住的曆經苦難和委屈後的滄桑,卻讓韓明軒比聽見她的抱怨和哭泣更加的心痛。他難以想象她們母女是經曆怎樣的難過和傷心,他難以體會她是經曆了什麼才能對一切都如此淡漠和平靜。還未平靜下來的心,卻在聽見她的下幾句話時更加難受,“若然,這個名字,你覺得怎樣?··算了,還是我直接說吧,免得你又誤會!‘時光如水,總是無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她隻希望你平安快樂就好,不去管陪在你身邊的是不是她。‘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她一方麵希望你過沒有她的快樂生活,一方麵又恨自己沒有自私一點把你留在身邊,當時的一段情在深刻也隻能是惘然。取其中‘若’和‘然’二字,便有了我的名字。”說完,若然不再言語,隻是看向梅婉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