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並不再多言語,隻是一個翻身,將床幃的金鉤打落……
第二日早期,向二老請安之後,便與三郎回了一趟唐府,將先前拿走的一些銀兩送回,也在看看娘與姥姥的身子,用了午飯才回到陸府。一進門,卻見整個府中的氣氛極其不對。每次府中一但有這樣的情況,那就必是姑母又生氣了,今遭恐怕也不例外。果不其然,前廳之內又是傳來了姑母的罵聲。我正打算與三郎從前廳的側麵穿過後堂,也免了被姑母看見,又少不得幾句訓斥、幾句囉嗦,但巧不巧的,人算不及天算,姑母便在這個時刻出了前廳,站在廊上,道:“你二人這樣的走法,怕是不雅吧?!”
回頭一看,三郎將自己的衣角拾起,弓著身子,高抬著腿腳,確實不雅,撐不住也便笑了。姑母道:“婉兒你也別笑,你看你自己!”
低頭一看,因為弓著身子,我的一隻腳也正踩在自己的裙擺之上,若非姑母恰巧叫住,隻怕要摔上一跤了。
既然已經被發現,便是走不了了,那就進入前廳,好好聽候教訓也便是了。反正,也習慣了。卻不想,這一次姑母並沒有教訓,隻是哀哀戚戚道:“婉兒、遊兒,你們如今在府中也是無事,便再要一個孩子吧。”
我與三郎麵麵相覷,猶在疑惑,卻也不敢說不要,畢竟臨安陸宅門前之爭,就有這個因素在的。如此,也隻好點點頭。於是,姑母也便將前廳之外的一眾人等叫了進來。其中的一些,便是我養胎之時,專門負責我的吃食的。
姑母命道:“你們聽著,如今我陸府雖然沒有當年的煊赫聲勢,卻也是這兩浙東路的魁首。如今你們在府中服侍,當也必要比別處上心些。你們記著,現下府中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少爺與少夫人要有個孩子。因此,你們都要為著這個目標準備。什麼有助於懷孕生產、補充營養,不必計較金錢與工序,但做無妨。若是少夫人有了身孕,老身重重有賞!可若是誰做了不利於我孫兒的事情,莫怪老身翻臉無情!”
這一番尷尬過去,我二人皆是一身冷汗。召了門上聽事的家丁過來一問,才知道,原來今日早些時候,來了一位孫夫人。不必說,這位孫夫人便是,曾經逼迫我買布料給我未出生的孩子做衣服、又與我陸府比鄰而居的那位了。這倒也難怪,這位孫夫人雖打扮得像個珠寶架子,渾身珠翠仍是一副鄉野村姑的模樣,卻實實在在是個有福之人。那日相見,他家兒媳便是將要臨盆了,今日一來,又是帶著自家孫子,姑母一見,怎能不心急?
唉,想著那懷抱裏的小孩子,又不免想想,若是我的孩子還在,如今也該快要出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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