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美人的趙川,隱退到了陰暗的角落裏。羽扇綸巾的蘇道質,迎來的是屬下人崇敬的目光。火光之下,是中箭倒地的鮮卑騎手,在地上呻吟和哀嚎,此時已經沒有一個站立的敵人。
一邊倒的戰鬥,結束了。
董潤默默看著這樣史詩的畫卷,不知為何,生出英雄遲暮的感覺,他又回想起當年幾乎是無所不能的武悼天王冉閔,倒在鮮卑慕容的鐵拐子連環馬下的悲壯場景。
感慨,無助,欣慰,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他回頭看了看趙川,這家夥正摟著斂秋的細腰,拍打著對方的背。
好像除了好色了點,一切英主該有的特質,這家夥都有了,自己是不是應該考慮重新出山了?
董潤看著山穀下悲壯的場景若有所思。
蘇道質回頭看到趙川好像在泡妞,很忙的樣子,對方和他目光對視,無奈的推開斂秋說道:“你到董潤那邊去,我去收拾下局麵,天亮我們就一起回蘇家堡吧。”
斂秋乖巧的點點頭,鬆開趙川。
“老蘇,下令吧,救不活的一刀上路,能救活的,救下來,這些人將來還有用的,別弄死了。”
聽到這話,蘇道質像是看到怪物一樣看著趙川。
說道用兵陰險老辣,置人於死地的,莫過於眼前這位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趙大當家了,為了大量殺傷騎兵,他們甚至特意打造了沒準頭但力道奇大的硬弩,一次性產品,殺人利器。
早知道你現在要救治,當初為何不積點德?別用這種殺人不眨眼的東西?
“郭敞,孟昶,你們帶人去收拾下馬匹和戰利品。沈勁,劉軌,半死不活的殺,能活的救,都去吧,天亮彙合!”
蘇道質一聲令下,前後的陣型都被解除,無論是平底船還是弩車,都成為了安置傷員的場所。活馬被牽到一邊,死馬被割肉,堆到平板車上。
大量的屍體被堆放到一起,看起來十分猙獰。
蘇家堡的大軍如同螞蟻和工蜂一樣,各司其職,小半個晚上,就把戰場打掃幹淨了。
“屍體就不必收拾了,我已經派人跟桓溫說了,他會派人來打理的,相信那家夥很樂意替我們背黑鍋,走吧。”
這片前麵是小河的山穀,已經被鮮血染紅,夜晚的一場伏擊戰,可足渾家的鮮卑騎兵足足損失了五千人,可謂是元氣大傷。
趙川手下的幾個將領,看他的眼神都跟原來不一樣了,他們很清楚,這些都跟蘇道質沒什麼關係,完全是趙川一人的謀劃,至於可足渾常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那些都是軍事機密,趙川不說,他們也不會多嘴去問。
這一戰,趙川顯然是贏家,桓溫也可以算是贏家。
既然有贏家,那自然就有輸家,最大的輸家,莫過於可足渾常。
此時這個鮮卑大漢,身邊跟著高玉,還有一個漏網的親兵,三人如同孤魂野鬼一樣,走一步看三步,生怕趙川等人追上來了。
“將軍,你回去會不會被治罪?”
一路奔跑,累得不行,可足渾常和高玉靠在一棵樹的樹樁上喘氣,那個倒黴的護衛去找吃的去了。
“治罪?不會的。燕國不同於晉國,我們的軍隊都是自己的部落軍,唉,這次的麻煩,不在於皇帝那裏。”
可足渾常歎息了一聲,他從來沒懷疑過高玉,沒有這家夥的拚死護衛,自己早死在亂軍之中,他若是想害自己,當時隻要往陰暗處一躲就完事。
“將軍,聽我一句,回枋頭吧,別回彭城了,桓溫那家夥,一定派出大軍偷襲彭城,正值北伐,他很可能殺你祭旗啊!”
可足渾常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無奈垂下頭,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話,完全說到點子上了。
“走,咱們不向東走了,直接往北,去枋頭,去鄴城再說。”他站起身,看到高玉不起來,溫和的說到:“你放心,你不會被治罪,我會保下你,以後你就是我可足渾常最親信之人。”
三人的背影,踉蹌著消失在往北的小路上。(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