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高玉如有神助,一刀一個“自己人”,把擋路的鮮卑騎兵殺得人仰馬翻,他身後的可足渾常十分動容,不但不覺得高玉放肆,反而覺得此人忠貞不二,乃是難得的可信之人。
正是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兩人一路逃竄,總算“移動”到隊伍的末尾,看到了那一條木質車廂排成的長龍。
“到時候你注意保護自己,如果要突圍,就從後路最右邊走,我會讓人放出一條道。”
第二次去彭城的時候,趙川仔細跟高玉交待了自己的計劃,還有他逃跑的計劃,以及他帶可足渾常逃走的計劃。
果不其然,緩緩的,嚴密的車龍最右邊出現一道幾人寬的缺口,趙川帶著手下幾個精銳牙將,橫刀立馬於此,等著高玉而來!
其實他是怕石越失手把高玉射殺了!親自來接應的。
“看,缺口在那裏,衝過去就是生路,晉軍缺馬,他們不可能有追兵!”
高玉一聲怒吼,給了可足渾常和他的親衛以莫大勇氣!此戰他極為出彩,表現的更像是優秀的指揮官。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可足渾常覺得弓箭好像並沒有往他們這邊招呼,心中大喜,跟在高玉身後,終於衝到了趙川麵前。
高玉撲上去跟趙川戰成一團,而趙川手下幾個牙將虛晃一槍放可足渾常出了包圍圈,逮著對方的親衛一陣猛砍,場麵一度極為混亂。
可足渾常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親衛雖然跟自己關係親近,但如果可以選擇,還不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係列,他才不會搞什麼回頭救援那些下人什麼之類的愚蠢動作。
衝出包圍給了自己無窮的勇氣和力量,可足渾常一路奔跑,很快就離開了趙川等人的視野。
“剛才你的行為足以將你洗白了,我放一個親衛過去給你作證,以後踏著那家夥混進燕國上層吧!”
趙川在高玉耳邊悄然說了一句話,對方微不可查的點點頭,隨後他被某人一腳踢得老遠!
也因為這一腳,他遠離了眾人的視線,隨後趙川又趁機甩開一個可足渾常的親衛,這人剛好摔到了高玉身邊,高玉一把拉起他,奪命奔跑,與蘇家堡的大軍脫離了接觸。
看到正主走了,趙川麵無表情的走到正在指揮的石越身邊,冷冷的下令道:“晚宴已經結束,讓客人們休息吧。”
火光下石越的臉上抽搐,心髒猛的一縮,這才看明白,趙川溫文爾雅的身體內,隱藏的也不是一個娘們的靈魂。
他不僅有智慧有手段,關鍵時刻也狠得下心來殺人!
“把軟綿綿的弓都給我收起來,換硬弩了!”
石越扯著嗓子大叫了一聲,車廂的木板被掀開,裏麵露出臨時趕製的弩,看上去十分粗糙,隻怕用過這一次就無法繼續使用,但誰說這玩意不能殺人呢?
戰場上的血腥氣在彌漫,趙川站在蘇道質身邊,看著戰場上的鮮卑騎兵,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胡人在悲鳴,心中並沒有感到特別的快意。
這些胡人也許身上有血債,也許有些隻是各為其主,戰場上就是這樣,贏了的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輸了的馬革裹屍,這是零和遊戲,要麼輸,要麼贏,不會有什麼中間狀態。
斂秋看著山穀裏殘忍的畫麵,全身都在顫抖。趙川故意在她身上揩油試探了一下,這女孩居然都毫無察覺,隻是一個勁的發抖。
“沒事的,我們永遠都不會有那樣的遭遇,我會永遠保護你,還有我們的後代。”
斂秋在趙川懷裏抽泣,今夜的畫麵,恐怕會時常出現在這個外表看似堅強的女孩的夢魘裏,這年頭,這世道,哪裏有什麼道理可言,不適應的東西,慢慢適應就好了。
從來就沒有什麼歲月靜好,因為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趙川想給自己的女人,還有那些無辜黎民百姓一個歲月靜好,所以他就必須要負重前行。
以後也許依然會有人“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以後也許依然有人會“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些他或許到老了也無法杜絕,但給天下人一個太平時光,還是可以努力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