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曇不聽號令(這種事情在東晉很平常)調兵屯紮建康南郊外,打的什麼主意她也是看的通透。
桓溫這樣神神道道的,有什麼企圖逃不過她的眼睛。
天師道內部的內訌,杜子恭和葛洪之間的恩怨,她心裏也清楚。
還有那個秦國派來的使節趙川,苻家是什麼意思,還有洛陽的寶藏,她全都清楚。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正如她和丁勝說的,自己在一群猛獸之間,就是個小女孩罷了。
世家可以輕易廢掉自己還有自己的兒子。
東晉也是一艘又老又破的大船,還不好掉頭。有時候她真的很想罵娘!
“你去跟謝公說,我知道了。寶藏他要是爭得過桓溫,那就給謝家好了。將來總要有人撐起這江山,籌碼在娘家人手裏,總是要可靠一點,不過謝萬不行,太過浮躁,那狡猾的謝安石打算什麼時候出山呢?”
“謝道韞生下趙川孩子的那一天!”丁勝麵部肌肉扭曲的說道。
噗!
褚太後一口水噴得丁勝一臉!
謝安還真敢說啊!趙川這家夥何德何能啊!
好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事情,褚太後心中的陰霾暫時被壓了下去,嬌軀亂顫,笑得前仰後合。
很久之後她才勉強停下來,丁勝就像是個木頭一樣目不斜視。
“當年你也是像現在這樣,看到我差點笑死也不救我。”褚太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丁勝,對方不敢和她的眼神相觸碰。
“既然謝安石如此看得起這個秦國人,那就如他的意吧。”
褚太後拿出手絹給自己擦了擦嘴。
“謝公胸懷天下,你不必擔心北方的那些異族打過來的。”丁勝試圖安慰對方說道。
“我知道,隻是我看不透這隻老狐狸,心裏有點害怕罷了。雖說是親戚,關係也是夠遠,為了權利,父子都能相殺,更何況隻是遠親呢。罷了,你回去複命吧。建康有我在,亂不了!”
這話說完,居然霸氣外露!讓人敬畏的氣勢撲麵而來!
丁勝感覺眼前不是一位柔弱的太後,而是類似於項羽英布一類的壯漢!
要知道,曆史上,連桓溫都敬褚太後三分,她在的時候,桓溫一點都不敢把篡位的行動付諸實際!哪怕一點點。
不過換句話說,東晉這麼一大幫男人,居然玩不過一個女人,也是夠可以了!
丁勝那絡腮胡子遮住了半邊臉上的一半刀疤,即使是這樣,看著也是妥妥的“壞人”,他深深的看了褚蒜子一眼,消失在在書房側門。
東山附近的渡口,一個身材妖嬈的文士,背著包袱,如同做賊一樣,一步三回頭,似乎發現沒有被人跟蹤,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渡口邊有一艘小船,船頭一個漁夫背對著自己,拿著魚竿在釣魚。
“船家,開船麼?送我去建康行麼?”
文士的聲音如同黃鸝,清脆悅耳,語氣裏甚至帶著一絲歡快,再加上身材是如此突兀有致,一眼便能認出是位女子裝扮的,而且還是一位身材很好的妙齡女子。
“如果是別人嘛,當然可以,但是道韞,你可是哪裏都不能去的吧?”
漁夫摘下鬥笠,回頭看著自己,還調皮的眨眨眼。
“那,那那那,叔父,你怎麼在這裏啊,我到處找你,差點就去建康了呢?”
謝道韞再也不是以前的謝道韞,她已經被趙川“帶壞了”。
“道韞啊,你想什麼叔父都知道,但是,你不能去建康,更不能去見趙川,這絕對是為你好。”
原來這個漁夫正是謝安!坐在這裏是專門堵謝道韞的,不過也可能是釣魚執法,你看,他不就是在釣魚麼?
“建康城,馬上就會亂起來,最後桓溫會來收拾殘局,接下來就是北伐,所以你不要去建康,去了,叔父就要提前上場了,謝家,也就沒有底牌了。”
謝道韞的臉色暗淡下來,她是個講道理,甚至有些迂腐的女孩,自然不會因為自己任性而胡亂作為。
“和叔父一起回去吧。趙川這家夥啊,還要摔打摔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