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快救贈王爺!”
那一聲劃破長空的疾呼亂了心,讓我還按在鳴掌櫃臉上的手顫了顫。
於贈是早已來到災區,正在下遊參與了救援,此時,隻見很多士兵亂糟糟的朝下遊方向跑去。
風雨似乎更急了些,待我跑到前邊岸邊時,在幾盞明滅的燈籠的映照下,望不見邊的洪水翻湧、咆哮,幾個懂水性的士兵在水中打撈著,另外幾個則拉起水中的老人朝岸邊拖來,在這昏暗迷離中已分不清是男是女。
“都怪我,都怪我……”那剛被救起的老人嘴裏還囁喏著,隻能從聲音判斷出是為老漢。
“趕快都下來,尋贈王爺要緊!”一個士兵從水中猛地紮出頭朝岸邊的士兵吆喝著。
我突然想起那日他肚子痛的情景,這風驟雨急,水又涼,他?
心驚了下,我睜大眼眸,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他為何就這般沉了下去,一個猛子紮了下去,根本都沒聽到岸邊的人在喊什麼,隻見我脫掉的蓑衣飄到水中起起伏伏……
之前的情景還曆曆在目,那個夏初的陽光下,初見他,溫暖融心……
還有那日清晨,我在牢房門口,淚眼朦朧中,為我守了一夜的他淡笑而立,如夢、如幻,又似靈動的人間仙子,媚眼細彎,如朦朧而迷人的初月……
他不會有事的,水冰涼,我打著冷戰,一次次潛入水中摸索著……
沒有,還是沒有,舉目望向所及處,整個水域都沒有探出的腦袋,隻有幾個和我一起摸索的侍衛。
我慢慢朝更遠處遊去,身子哆嗦的更厲害,似乎每一次潛入都在耗費著我的生命。
一次,一次,又一次,我沒有絕望,身子卻重的似乎再也沒有了可以控製自如的力氣。
沉下那一刻,我張開口,雖然早被點開了啞穴,卻沒有喊出聲,隻有苦澀的洪水灌入了口中、鼻中……
風雨朦朧中,我看到了一個朝這邊飛速本來的身影……
“璵哥哥!”我在心裏喊著,原來在我生命真要消失那一刻,我的心裏隻有滿滿的他。!
隻可惜,今生我們再也不會相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以為我是到了另一個世界時,睜眸,隻見一把油傘罩在我頭上,側眸,是於贈如彎月般的眼眸,帶著欣喜,“你終於醒了!”
他突然用力的把我緊緊摟住。我甚至能感受到肌膚被勒的生疼,風雨飄搖,清晰可聞他的咚咚心跳,他沒有穿蓑衣,已整個是雨人,用他那寬厚的懷抱緊緊的護著我。
“你……”我勉強笑了下,抬眸凝望著他那突然閃出異彩的眼眸,裏麵是滿滿的我的倒影。
“真傻,剛才我是追著另一位被水衝跑的落水人到下遊去了……”他突然沒有說下去,緊抿著唇,摟我的手更緊了緊力度,我看到他的眼眸有些晶瑩,我分不清是淚還是雨水滴落,而那一片潮濕似乎也慢慢濕了我的心。
傘外的雨繼續飄搖,洋洋灑灑,如這塵世間生靈哀嚎的眼淚,卻包含著濃濃的情誼彌漫在整個天寰之間。
旁邊有噪雜的爭吵聲響起,在這搶救危機時刻極其的不和諧。
側眸,兩個人正立在不遠處四五米之外的地方,側對著我的一個身影似乎是司徒先生,我識的他的聲音,隻是在風中,聽不真切。
“你終於來了。”
“哈哈哈哈——”站在司徒先生對麵,正對著我方向的人似乎是個女子的身形,其實那一聲嘲諷而悲苦的笑卻是渾厚的,我一下子想起了男不男女不女的長錦太醫,雨簾中,仔細辨了辨,卻詫異的發現竟真的是他!
後來是兩個人開始拉拉扯扯,我再沒有聽清他們在撕扯說著什麼,直到我看到長錦太醫從懷中掏出那個綠如意,突然一聲炸雷,借著閃電,我清晰的看到那如意頂端鑲嵌著三顆綠色的翡翠珠子,而一個黑黑的小坑,明明是缺少了一顆綠珠子,和那沉屍手中一般的珠子?我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長錦,司徒先生,鳴掌櫃,到底什麼關係?
心莫名的悲傷了一番,不知道今日救鳴掌櫃終究是對還是錯。
折騰了一夜,雨終是小了些,利用邊堵邊疏散的機會,轉移了下遊的群眾,然後讓整個洪水順勢朝下遊那幾個空村落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