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我隻身離開了四王府。
我原本想要偷偷走掉來著,四王府卻不是三王府。我在京城的第一個地方和最後一個地方雖然同是王府,在這裏,我避不開護衛。
因為古宏棋待我的姿態,護衛見了我還是客氣的。好言相告,他們答應讓我安靜地離開。
出了四王府的大門,夜風還是很涼的,夏日的餘熱加上了風,心底裏也感受到了陣陣輕柔。我走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天亮時分到了城門。城門開著的,行走的人卻不多。我舉步走過去,跟著別的路人步出了京城。
想起當日,陳都運陪著我進出這城門,才讓我今日記得這路。跨步間,感覺心在跳動,似乎緊張了。
我一直走著,不想停,不想留。走到很遠的地方,回頭望過去,城門已經見不到了。我的身體也走累了,離京城的紛擾也遠了,遠遠的了。心裏想說——別了,京城。我卻笑了。
“姑娘,看路!”
我原來回頭看京城的方向,身體還在向前移動著,隻是腳步放慢了些。路人提醒著我小心,我也轉過頭想微笑道笑,最後隻是整個人呆住了。
陳都運站在我的麵前。他就站在那裏,他看著我。
路人甲竟然是陳都運,我的心跳得那樣厲害,眼淚的衝動又生生壓抑著。真怕這是夢,真怕這是幻像。可是眼前的人,眼前的景像在朝陽的光輝裏顯得那樣真切。這意外的驚喜告訴我——夢,成真了。
“姑娘?!”陳都運見我不作聲也不動,把手擺到我的眼前晃了幾晃,奇怪地看著我。
熟悉的麵孔,陌生的眼神,他還叫我“姑娘”。他何曾叫過我姑娘?若真是他,他不會這樣稱呼我的。
“姑娘,看著路走。你要撞上我這推車了。”“陳都運”憨憨地說著。他笑了。
我的心就像從萬丈高樓墜下,跌落無盡深淵。眼前這個熟悉得讓我心痛的麵容,我知道不是他,可是還是貪心地想看多幾眼。因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了。
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不想問,因為不重要。在我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名字,夠了。
“你為何不走?”其實他的聲音也不像他的聲音,我卻想聽,想聽眼前這副熟悉的麵孔開口說話。
“嗬嗬——走累了,想歇會兒呢。”憨厚老實,沒有心機。他做人好像做得很簡單。我看著他的笑容,似乎看到一片清澈,一片純。
“姑娘一個人,這一大早的是這上哪兒去?”原來憨男人也敢開口打聽事情的。看起來好像更可愛了些。
我笑了一笑,說:“我想去一個能找到你的地方。”
“陳都運”愣了一下,緊跟著笑了。他肯定是以為他聽錯了,不然就是我說錯了。因為活得簡單,所以不會把事情複雜化,他也不會想太多不必要的東西。
“姑娘也要歇一會兒麼?我要走了。要進城裏送貨去。嗬嗬——”原來這副麵容也可以有這樣爽朗的笑。我看得有些呆了。
“不了。我也要走了。”眼前的人純淨地笑著,我的心卻越發痛著。他既然要走了,我當然也應該離開了。
我讓開路,“陳都運”雙手托起推車,朝著我來的方向走了。我看著他的背景,硬是流不出眼淚,隻隻心裏混沌著。
離開……
後記:
“小姐何時走的?”古宏棋一醒來找不著林亭雪,心裏莫名不安著。找遍了全府,再問了小雲,無果。
“當時為何不通知我?你等何時竟敢替本王作主了?”古宏棋心裏的不安讓他很是不快,怒火中燒讓他的眼神變得冷冽。他冷眼掃著報告的護衛,說:“留下你們,日後本王如何管人?”
他沒有說要殺人,可是他的神態太過嚇人。小雲懂了。
“王爺,王爺莫要殺人。王,不,小姐心地善良必不願看到有人因她死的。饒了他們吧。”小雲哭著,跪在古宏棋的麵前,顫抖著身子求情。小妮子長大了,了解了分開的傷,也更了解了人間的情。
其實林亭雪對小雲的點滴,古宏棋是看在眼裏的。此刻古宏棋看著下麵跪著的小雲,心裏馬上想到了她,理智此時也回來了。怒氣和擔憂還困繞著,隻是殺人已經沒有意義了。古宏棋右手摸了摸額頭,歎了一口氣,向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