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呼喚,雲肖一下子僵住了,一定是自己喝多了……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腳步聲也越來越近,“真的是你啊。”
蘇鹽的臉一下子躍進雲肖的視線,雲肖的心一下落地,又一下升起。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裏?”雲肖皺著眉,聲音低沉。
“你喝酒了?”靠近雲肖身邊,蘇鹽聞到一陣酒味,談不上好聞,倒也不是讓人作嘔的濃烈氣味。
“我送你回去。”雲肖的口氣不容拒絕,一把拉過蘇鹽的手,觸手冰涼,雲肖用力緊了緊手掌。
蘇鹽沒有拒絕,被雲肖牽著,靜靜的走在他身旁落後一些。天很涼,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手掌卻溫熱寬厚,好像溫度在穩定持續的升高一般,微微燙手。走了片刻,氣氛安靜的有些過分。蘇鹽微微用力,捏了捏雲肖的手,停住腳步。
雲肖亦停下腳步,回過身來望著蘇鹽。
“我來找你的。”蘇鹽抬頭看著雲肖,可是夜色太黑,費力看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忽然雲肖俯下身來,似克製一般,雙手扶住蘇鹽的肩頭,深吸了口氣,將下巴放在蘇鹽肩頭,雙手滑落。
嚇得蘇鹽以為雲肖要吐自己一身……
“我醉了,借我靠一靠。”說醉了是假也是真,今日心情大好,和大家推杯換盞間也不覺疲累,反而精神更甚。在佳人門外站了許久,在想她在做些什麼。不成想,佳人尋我而來。此情此景,怎能不醉。
蘇鹽僵了一會兒,也顧不得男女之防,應該不該,這麼大隻一個男青年,他娘的是真的沉啊!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說趴下就趴下了!
匆忙掃視了一下四周,黑乎乎還是黑乎乎,哎呀不管了。蘇鹽一手拖著雲肖的頭,一手拉著他的胳膊,順勢背過身去,勉強馱著雲肖的身體。拖行了幾米,挪到路邊,吃力的將雲肖靠在一顆大柳樹旁,使勁兒甩了甩手臂,大口的喘氣。
蘇鹽心中又一次奔跑著草泥馬……
“你還真的一點力氣都不用啊……”
雲肖低沉的笑聲隱隱傳來,若此時再明亮些,蘇鹽定然能發現雲肖眼中狡黠的光,還有那自由上揚的嘴角,放肆耀眼的笑容。
“怎麼?”雲肖詢問道。
蘇鹽略微不自在的走到雲肖身側,席地而坐。這麼一鬧,自己那股不顧一切的勁兒消散了大半,張了張嘴很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雲肖也不催促,靜靜的等待蘇鹽開口。
又陷入了無聲,倆人都不打破這一刻的靜謐。
“我的父親娘親是一對平凡恩愛的普通農民,日子算不上富裕,但是他們彼此扶持,男耕女織,各盡其職。父親偶爾接一些活計,娘親在家中勞作,還要照顧我們姐弟。那是的日子當真溫馨快樂。”蘇鹽放空了目光,緩緩開口。
“八歲那年,娘親染了風寒,許是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她的身體每況愈下。父親心疼急了,我已經記不得當時他的樣子,有時候想到他看著娘親心疼的神情,我都會覺得是我自己內心的一種想象。”
“娘親的病更加嚴重了,開始沒日沒夜的咳,父親開始早出晚歸,為了賺更多的錢,接了很多的活計。後來我知道娘親患的是肺癆,藥石無救。可是父親從未放棄過,大概他是害怕吧。害怕每天在家看到娘親痛苦,害怕麵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我們怎麼都想不到,扔下我們先走的,是父親。”
“那天的雨很大,雷聲陣陣,父親一行押送的馬駒受了驚嚇。當我和母親感到事發地點的時候,父親已經咽下最後一口氣。”說到這裏,蘇鹽陷入到一種恐懼和悲傷中,身體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