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春蟬象一縷遊魂一般的回到家,子同迎麵走來。“蟬姐姐,你回來了?美佳姐姐還好嗎?咦,蟬姐姐,蟬姐姐!”春蟬卻象是沒看見子同似的,徑直從子同身邊走了過去。

子同覺得有些奇怪,跟在春蟬後麵,剛要跟進房,春蟬翻身啪地一下把門給關上了,把子同給關在門外。

“蟬姐姐,蟬姐姐。”子同敲著門,裏麵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子同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趕緊跑去找馬公顯,將春蟬的異樣告訴他。馬公顯正在喂瑤環喝藥,聽子同說完後也是眉頭一皺。喂瑤環喝完藥,哄著她上床午睡後,馬公顯帶著子同來到春蟬的房門前。

“春蟬,開門,是我。”門內寂靜無聲。

“春蟬,春蟬,你在裏麵嗎?發生什麼事了?子同說你有點不對勁。春蟬,春蟬!”一疊聲的叫著,可屋內卻絲毫動靜也沒有。

忽然,馬公顯嗅到門縫內飄出的一股淡淡的血腥氣,他心中暗道不好。一撩衣袍,運勁抬腳,門哐當應聲而開。

衝進房內,隻卻看見春蟬倒在床榻邊,早已暈厥過去,身下,鮮紅的血正從她的褲腳滲出來。

“春蟬!”馬公顯大驚失色,趕緊一把抱起春蟬,“子同,快去找大夫!”

聶春蟬昏昏沉沉地間,隻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她有些不知所措,看不清腳下的路,也不知該往哪裏去。

“春蟬。”

“俊卿,是你嗎?你在哪兒?”

“春蟬。”

“俊卿,你在哪?我看不見你,別走,陳伯告訴我,你不要我了,是真的嗎?”

“春蟬,對不起,我不能娶你了,我要娶宰相的女兒,你忘了我吧。”

“不,俊卿,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你忘了對我的承諾了嗎?難道你說的那些海誓山盟都是騙我的?”

“對不起,春蟬,我走了。”

陳俊卿的聲音漸行漸遠,絲毫沒有留戀。春蟬想要去追,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這時,賽神仙那尖銳的聲音炸雷般的在頭上響起:“苦命之人,克父克母,冤孽纏身,累及親人,罔受無辜……”

“不、不。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春蟬捂著耳朵搖著頭,可是賽神仙的聲音卻象無孔不入似的,鑽進她的耳朵裏,鑽進她的頭裏。

“春蟬,醒醒,春蟬,春蟬!”守在春蟬身邊的馬公顯發現春蟬不安的在枕上輾轉反側,滿頭的汗滿臉的淚。他俯下身來叫著春蟬的名字,想要叫醒夢魘中的春蟬。

忽然春蟬發出一聲近呼悲鳴的尖叫聲,馬公顯隻得按大夫說的,趕緊用刺鼻的嗅鹽喚醒了她。

春蟬大口地喘著氣,迷茫的雙眼漸漸有了焦距,當看清眼前之人時,春蟬像個孩子似的撲進馬公顯的懷裏,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渾身顫抖不止。

“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春蟬,別怕!”馬公顯低沉的聲音讓春蟬漸漸的平複下來。

“春蟬,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好孩子,說於姑丈聽聽,可好?”

馬公顯的聲音讓春蟬覺得安心不少,激動的情緒也慢慢地褪去,可心中的悲涼卻怎麼也趕不走。再也無法獨自承擔的聶春蟬,哭著將陳伯找她退婚一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馬公顯。

聽春蟬抽抽噎噎的說完,馬公顯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又是秦檜那個老賊!為了不再刺激春蟬,馬公顯哄著她喝了一碗又濃又苦的藥,春蟬問是什麼藥時,馬公顯回答是定神藥。

在床上躺了三天,也喝了三天的苦藥後,春蟬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後,馬公顯覺得是時候和春蟬好好談一談,於是,午後,在瑤環睡後,馬公顯再一次來到春蟬的房內。

“春蟬,你為何如此輕易就答應退婚?這事不過是陳伯一麵之言,你還沒有見到俊卿,怎知這便是他的意思?”開門見山的,馬公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自從俊卿金榜題名後,就再也沒有給我來過信。之前,每隔三日,我便可收到他的信。

這次,是美佳約我去的報恩寺,我與俊卿的事情,美佳是知道的。若非俊卿首肯,美佳怎會將我騙去?

俊卿如今已是國之棟梁狀元之才,我隻是一界平民布衣,與宰相小姐比起來……是人恐怕都會說我配不上狀元郎吧。”

“一派胡言!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春蟬,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如今輕易的放手,他日可沒有後悔藥可吃。”

“姑丈,我知道你們都很關心我,為了撮合我與俊卿,甚至不惜假冒賽神仙,演一場戲給我看,隻是為了寬慰我。姑丈和耶律大哥駱姐姐的一片心意,春蟬實在無以為報。”

“春蟬,你……”沒想到會被春蟬看穿,馬公顯頓時有些語塞。

“姑丈,春蟬自知在做什麼,你不要再勸我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可是,春蟬,你可知,你有了俊卿的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你準備拿這孩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