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凡入宮為婢者,除非年滿二十五周歲,且家中有親人,方可放出宮去。瑤環她無父無母,有個叔父也是宮中禦廚,按理她此生即便老死宮中也不能出宮。為何她現在會在這裏?”馬公顯問到。
“宮中部分舊檔在靖康元年時毀了大半,與聶姑姑有關的隻查到這些。”
“那瑤環可還有複原的機會?”
“這個難說。有些人失憶隻是短時間,有些人則是一輩子。聶姑姑如今隻記得當年被貶到浣衣局的事情,卻忘了之後的事情,或許就是因為她不願記起在這之後發生的一切。”
“難道那之後發生的,就是讓她罹患癔症的根源?”陳俊卿若有所思道。
“對,有可能,完全有可能!她是在逃避,逃避那段讓她害怕的記憶!”耶律明德一拍大腿。
“那我們今後該怎麼做?”馬公顯問到。
“既然她將我當作我娘,那我就姑且做一回王貴妃,試著讓她一點一點的恢複記憶,看看還能不能從聶姑姑那探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江大人,勞煩你,最近加派人手看護,不要讓閑雜人等靠近這裏,那些看門的兵士最好換上便衣。”
“謹遵師叔之命!”江禦風拱手應到。
商量好以後,陳俊卿趕著回去,剛踏出門口,被江禦風給攔住了。
“陳公子留步。”
“江大人,有事麼?”
“呃,我想請教一下,府上是否有一位小姐?”
“大人何故有此一問?”
“前些日子,我帶人巡視山林時,在水雲庵附近救了一位被人調戲的女子,那女子自稱公子府上的小姐。”
“美佳?在下確有一表妹,前些日子上山禮佛去了。怎麼,她被人調戲?”
“無妨,陳公子莫擔心,令妹隻是受了點驚嚇,我已經教訓過那幾個登徒子,將他們抓人大牢了,另派人加強水雲庵附近的巡邏。”
“那就好!如此,多謝大人施以援手!在下代小妹謝過大人!”
陳俊卿擔心春蟬,與江禦風客套了幾句便匆忙離去,沒有留意江禦風那微微上揚的嘴角。
瑤環獨自躺在院中躺椅上,斑駁的陽光從密密的樹葉間灑落下來,照在她的身上。
聶子同悄悄地走到瑤環麵前,看著母親安靜的睡顏,眼中滿是濃濃的眷戀。瑤環睜開眼便看見子同那雙大大的,充滿著渴望的眼睛。
“你是誰?”
“我、我叫聶子同……”我是你兒子,娘!
“子、同?好聽的名字,你怎麼在這?你的家人呢?”沒來由的,瑤環對麵前的男孩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我爹不要我了,我娘,她病了,不記得我了……”
“可憐的孩子!”瑤環伸手摸了摸子同的頭。
“你能當我娘嗎?”因為瑤環的觸摸,子同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著圈。
“好孩子,莫哭!你是男孩子,不可以隨便掉眼淚。既然你爹不要你,你娘又不記得你,那好吧,我來做你娘!”瑤環將子同摟在懷裏,輕撫著子同的背,不知道為什麼,瑤環沒法忍心拒絕子同的要求。
“娘!”子同撲到瑤環懷裏,緊緊抱著母親的腰,像個奶娃娃一樣貪戀著母親溫暖的懷抱。
母子倆緊緊相擁著,角落裏,馬公顯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旁邊的駱嘉微微一笑道:“這興許就是母子天性了。聶姑姑不記得你,也不記得子同,可她對子同卻很容易便接受了。”
馬公顯的眼中頓時黯淡下去,耶律明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馬兄,別急,聶姑姑一定會記起你的!切不可輕言放棄。”
“終我一生,也不會放棄她。”馬公顯自言自語著,眼睛看著院中的瑤環。駱嘉和耶律明德相視一笑。有了馬公顯的一片癡心,老天總算對聶瑤環不薄。
正想著,院門處來了一人,嚇壞了馬公顯,他剛要走出去,被駱嘉一把拉住了,駱嘉搖了搖頭,示意看情形再說。
來的人是春蟬,她披著衣裳,鬆鬆地挽著發,看到院中的聶瑤環和子同時,高興地叫出聲:“姑姑,子同!”
子同看見春蟬,高興的撲了過去。“蟬姐姐!”
“子同,你沒事吧?”春蟬上下打量著子同,見他毫發無損,臉蛋紅撲撲的,個子似乎還長高了不少,一顆心放下不少。
“蟬姐姐,我沒事。可是,娘有事……”
“姑姑?姑姑你怎麼了?”聽子同說姑姑有事,春蟬趕緊來到瑤環榻前。聶瑤環看到春蟬的刹那,臉色一白,整個人便僵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