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卿忍著身上傳來的痛,勉強地從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春蟬,別怕,有我在!”
聶春蟬此時什麼都看不見,也什麼都聽不見,她的眼睛裏,隻有陳俊卿那雙黝黑的眼眸。直到,陳俊卿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春蟬才如夢方醒般地掙紮起來。
“住手,別打了,別打了!”春蟬一邊扭動著身軀,一邊大聲喊叫著,“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陳俊卿終於承受不住的悶哼了一聲,身子重重地壓了下來。
“陳大哥,陳大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陳大哥,陳大哥!”春蟬從陳俊卿身子底下爬了出來,拚命地搖晃著陳俊卿,陳俊卿卻一動不動地,任她怎麼叫喊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一名打手說到:“怎麼這麼不經打?少爺,人暈了,現在怎麼辦?”
“哼,當眾毆打本少爺,給我把他拉回縣衙大牢去,等我爹回來收拾他!”
“可是,少爺……”
“囉嗦個屁!綁上,回府!”周茂昌此時也沒了調戲春蟬的心思,摸著兩邊火辣辣的臉,周茂昌一心隻想著回去怎麼收拾陳俊卿。
打手們擁上前,一腳踹開春蟬,拖著昏迷過去的陳俊卿揚長而去。春蟬爬起身來就要追,卻被人給抱住了。
“春蟬,你不要命了?”抱住她的人,是磨房孫大娘。適才,聽說春蟬這出了事,正在集市上買東西的孫大娘便趕了過來。
礙於周茂昌的淫威,孫大娘隻能躲在人堆裏暗暗著急。見陳俊卿被拉走,孫大娘趕緊上前拉住她。
“傻丫頭,你現在去不是送羊入虎口麼?去不得,去不得!”孫大娘說到。
“是啊,姑娘,不能去,你趕緊回家去躲一躲,等那周大少回過頭再想起你,你可怎麼辦?”一旁有人好心地提醒著。
“可,可陳大哥被他們抓走了啊?他是為了我,我不能、我不能不管!”春蟬急得眼淚嘩啦啦的直往下淌。
“你管?你怎麼管?你憑什麼管?!”孫大娘也急了,衝口而出道。
“我……”春蟬頓時語塞,是啊,她無權無勢的一個女子,憑什麼去救陳俊卿?
有生以來第一次,聶春蟬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渺小與無用,她頹然地癱坐在了地上。孫大娘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歎了口氣:“丫頭,別哭了,這就是命!大娘陪你回家,啊,我看那陳公子一臉的正氣,在咱莆田也算是有名之人,想那周大少也不敢亂來。”
孫大娘和一些好心人,替春蟬收拾了被砸的亂七八糟的攤檔,將她送回了家。
送走了孫大娘,春蟬呆坐在院子裏,一動不動的,天邊黑雲越積越厚,風也一陣大過一陣,很快,雨點劈劈啪啪的落了下來,打在春蟬的身上。秋天的雨水已帶著涼意,冰涼的雨水很快打濕了春蟬衣裳,被風一吹,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忽然,春蟬猛地站了起來,衝進自己屋內。打開嫁奩盒子,從裏麵拿出裝著耶律明德讓她保管的碧璽雙魚的荷包,又從荷包裏拿出一張紙來。
紙折的四四方方的,用蠟封著,上麵寫著幾個小字“若遇十萬火急之事,方可打開”。
這是耶律明德上船前,偷偷地塞進她手心裏的,還囑咐她不要告訴任何人。春蟬毫不猶豫地去掉蠟封,打開了紙條。看完紙上的內容後,春蟬激動不已,她趕緊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拿了把傘,帶上碧璽雙魚,衝進了茫茫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