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就是滿月,也是賞花宴,淳於玥側頭躺在床上,擋在床前的紗幔,千金一尺的月影紗果然名不虛傳,澄澈的月光經過月影紗一濾隻剩些微的光漏進一點點來,讓人覺得並不十分昏暗也不亮的睡不著。
這時不知哪裏的窗戶傳來一聲輕響,接著一個黑影慢慢接近了床邊。
“玥兒。”那黑影輕輕坐到了床沿。
淳於玥睜開眼,眼中沒有一絲睡意:“項哥哥。”
司空項看著她清澈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溫和的笑了:“還難受嗎?”
她也笑了:“不了,已經好多了。”
“玥兒,你真的是水土不服嗎?”
“是啊。”她垂下眼,看著被子上繡的海棠花,因為司空項坐下而撥開了月影紗,一線月光落到了被子上,層疊繁複的花紋由濃到淡,仿佛是真的海棠花撒了滿床。
司空項看著她,不知是月光的原因還是她自己,她蒼白的臉上仿佛有一層柔光。這麼多天病著也沒有損壞她的容顏一分一毫,他沉默了半晌:“明天賞花宴,如果你不舒服就不要參加了吧。”
“沒關係。”淳於玥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微微揚起唇。
“明天宴上隻怕周國使者還會來說和親的事,”司空項將她臉旁的一縷亂發捋直,“這次我不會再讓他們把你帶走了。”
她抬眼看著司空項,不知是夜涼還是他的表情冷漠,她微微哆嗦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好睡吧。”他給他掖了掖被角,再次露出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
“嗯,晚安。”淳於玥閉上眼。
司空項看著她,想了一會兒,笑了笑就離開了。
等他離開,淳於玥深深吐出一口氣。
司空項比淳於玥大三歲,兩人一起長大,司空項可以說是這宮裏唯一真心對她的人。她年齡尚小時,是司空項護著她躲過數次後宮的明害暗殺;因為皇上不許她拋頭露麵,他便時常帶些小玩意偷偷潛入聚璨殿陪伴她,這都成了慣例,她的貼身宮女都知道,見到司空項夜間潛入也不會驚訝,反而會行個方便;之前和親之事,司空項生生在皇上上朝的太和殿外跪了兩天一夜,最後身體受不了暈厥過去才被抬去了皇後的寢宮。
如果能騙過司空項,那麼她的第一步就算順利走出去了。
……不過真的騙過他了嗎?
淳於玥腦子裏不停轉動著各種念頭和擔憂,就這樣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在盛都外的十裏亭一個人正看著凸月,倒春寒的風還是冷,不過絲毫沒有吹進他黑色的鬥篷。不知他在這裏站了多久一個人乘著一匹馬疾馳而來,那人在十裏亭外勒住韁繩,駿馬嘶鳴了一聲便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