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與其他宮殿一樣,都有兩個頂梁柱,但是就是這兩根頂梁柱卻比殿中任何擺設都要打眼。
兩根鐵木實心柱子上各浮雕著一隻向上展翅的巨鳳,全木紅漆塗遍再以銀漆勾出鳳凰全型,又在鳳羽、鳳尾上以金漆細描,於眼、背、尾三處飾以藍、紅寶石,可以說堆金砌銀也不為過。
這兩根頂梁柱是帝後大婚時,皇上專為皇後定製的,這天下獨一份的恩愛令人嘖嘖稱讚。
在這柱子的後麵都掛有紗簾,為方正隆重的大殿添了幾分屬於女人的柔美。
“兒臣見過母後,給母後請安。”三位皇子跪在殿下,三階之上是他們的母親。
“平身吧,”皇後慈愛的笑容絲毫不動,眼神卻是落在自己大兒子司馬瑞身上的,“你們幾個今天怎麼湊一塊來了?”
司馬瑞看了看自己兩個弟弟笑著說:“這兩天國子監那邊課程鬆了些,我也就想著來給母後請個安,也跟父皇報告一聲,再回去讀書,沒成想來請安的路上碰見弟弟們正從玥公主那裏出來,就一道來了。”
提到淳於玥的時候皇後的目光似乎沉了沉,不過一瞬又恢複了威儀萬千的模樣:“在國子監那邊勤奮些,莫要辜負了你父皇的心意,”然後又側頭向司寇旦和司空項問道,“你們妹妹身體可好些了?”
司寇旦撫了撫腰上的流蘇,一邊嘴角略微揚起:“沒好呢,那臉白的,跟牆灰一樣。”
“那可怎麼好,過幾日就是花朝節了,你父皇還想讓她出來散散心呢,”皇後臉上有著擔憂的神色,卻並沒有到達眼底,“李太醫到底有沒有好好給玥公主診治?不行的話就多讓幾個太醫一起看。”
“我看著李太醫每兩日便去父皇那裏彙報一次,出來的時候賞多於罰,大約是有在認真治療吧。”司空項想了想說道。
這句話先說了皇上知道李太醫診治的情況,再說了賞多於罰表明了皇上的態度,再以皇上的態度壓住了皇後想往淳於玥那裏塞人的意頭。這一阻讓皇後微微不悅起來,眼中暗色又多了幾分,不過看著自己兒子清水一樣的眼神,又不肯定他是故意的,這種事偶有發生,皇後也隻是覺得司空項讀書把自己讀成了死腦筋,大概隻認“天地君親”了。
“既然這樣,母後隻能為她去佛前祈求早日康複了。”皇後聲音放緩了些,話語中不明的意思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便打擾母後了。”司馬瑞站了起來,向皇後行李告退,司空項與司寇旦在他後麵也離開了。
看著兒子們走遠,皇後走下了鳳椅回了內殿,坐在了梳妝台前,看著鏡中已經微微顯出皺紋的眼角。貼身宮女極有眼色說道:“你們都下去吧。”說完殿內侍奉的宮女們緩緩離開,那個貼身宮女也行禮後走出門外,將內殿的門關嚴。
再無別人的殿中,風都吹不進來,垂墜的紗幔一動也不動。
皇後伸手在梳妝台下撥了撥,一個暗盒就出現在桌下,她將盒中的東西拿了出來,赫然是一個寫著淳於玥姓名八字的白色人偶,而這人偶上插滿了細針。
她麵無表情的抽出一根針狠狠地紮在布偶上。
淳於玥,你個賤人,為什麼還不死?
為什麼周國的刺客沒弄死你?
為什麼連奇毒都沒整死你?
為什麼你還不死?
每想一次便抽出一根針狠狠紮在布偶身上。
皇後是不信厭勝之術的,若是壓勝術有用,她這麼多年便不需要鬥來鬥去了,隻需要拿布偶紮一紮她就贏了。但是,在皇上的精心保護下,她根本無法像出去後宮妃嬪一樣除去淳於玥,這布偶便成了她唯一的發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