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穀生這次不是哄,不是勸,隻有赤裸裸的命令語氣,“住在這裏,以後上課阿彬會來接你,下了課再把你送回來。”
“你憑什什麼限製我的人身自由啊?!我可以報警告你綁架、告你非法拘禁!”林灩心中感到和一個殺人放火的人談法律簡直可笑,嘴上卻是一副幼稚而又怒氣衝衝的口吻。戲嘛,要做就得做全套。
“你是學新聞和金融的。法律不是你的專業。等你有本事報了警、押了我,再來和我說這些話。”話裏的滿不在乎和嘲弄,林灩感覺到那種狂妄,不隻是針對渺小的自己,而根本就是視法律若無物。這才是真正的他吧。
“那不知道你最近是不是又碰到什麼‘瓦斯爆炸’的事情,才要又來找我晦氣。該不會是需要我用專業知識幫你報道一下,警示社會公眾吧!”女孩的語氣正如一個受過懷疑的情人,爭鋒相對卻又含著兩分賭氣和委屈。
章穀生卻還是沉著一張臉,沒有半分要哄她的意思,“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還是多操心一下你自己吧,會不會被人利用,吃得骨頭都不剩!”說罷,起身往外走,走到門邊冷冷扔下一句話,“不要再做什麼多餘的事情,我對你不是每次都那麼有耐心。”
林灩和她相背,高大的沙發連她的背影都掩住,如果這時候她麵前有一麵大鏡子,章穀生就可以看見,自己冰冷的威脅也許對別人還有威懾力的,對這個女孩卻是……
她笑得像一隻狐狸,算計得逞的得意洋洋和狡猾盡數在那張精致的臉上展露無遺。
正好,我也不想走。你的巢穴我怎麼會不感興趣。上次匆匆離開是情勢所迫,我怎麼能不再創造機會來好好欣賞欣賞呢?
接下來的整整一周,林灩在學校、別墅往返,兩點一線的生活裏,卻是再沒見過章穀生。他沒去接過她,也不曾出現在別墅裏。
每天由阿彬接送她,六姨照顧她起居,還有幾個人守在別墅外麵,大約這撥人和上次吃過她虧的是同一撥,絲毫不敢小瞧她,對待她禮貌客氣而又小心翼翼,絲毫不敢有所馬虎。林灩除了在學校上課外,下了課就被“押”上車,回別墅,回了別墅也隻被允許在最靠裏這一棟活動,當真像個高級的“犯人”一樣。
但能在這一棟內自由活動,林灩就不會浪費。六姨當她悶得發慌,成天被關在裏麵所以脾氣暴躁。在別墅裏閑晃,火氣一上來就把章穀生住的房間砸得亂七八糟,稍稍平和一些的時候就拉著六姨閑聊。
六姨嘴雖緊,話不多,但畢竟也是女人。看這個女孩雖然會不時加大她收拾的工作量,但年紀輕輕跟著章爺,也不知道怎麼冒犯了章爺,成天被關在這大房子裏,一點自由也沒有,章爺連看都不看她一麵,也有幾分可憐。有一次兩人談得入港,還勸她“林小姐啊,你服個軟、認個錯,也沒什麼丟人的。我看,章爺其實很記掛你的,你可是第一個住到這個房子的女人。以前啊,章先生都是一個人住這兒的。除了章太太來過一兩次以外,外麵那些閑花野草,六姨可從沒見過誰可以踏進這片。”
林灩狀似隨意地問“章太太不住這兒嗎?”這種豪門豔事、家長裏短的八卦,是個女人就會興致盎然,何況也不算什麼機密。
果然,六姨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隻當她是起了爭寵的心思,“章太太常年沒有和章爺住在一起,兩個人感情啊,一直不鹹不淡。章太太最初還會來幫章爺打點一下生活上的事,後來也不來了。”六姨頓了頓,討好地說“這種事啊,六姨不會看錯的,你才是章先生放在心尖上的人。隻是你年紀小、脾氣還倔,難免有時候惹得章爺不高興,你……”
後麵的諄諄教誨六姨講得唾沫橫飛,林灩非常“虛心”地接受教育,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一樣,但心裏卻是已經計量開了:這棟別墅裏,想探的地方也探了,想打聽的消息也打聽了,看來,也是時候和章穀生見見麵,恢複恢複關係,然後離開這裏了。
思及此,林灩笑著對六姨道“六姨,我們過幾天有一門很重要的課,這幾天我熬夜背書,困死了,你幫我泡杯茶提提神,要釅釅的。”六姨邊往廚房去邊笑道“正好有武夷山的大紅袍,章爺平時也愛喝濃茶……”林灩邊返身上樓,邊柔聲道“謝謝六姨!”,眼底卻是倏然閃過的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