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清並不看我,翩然起身,說:“蕭將軍,我在牢房等你。”
他的黑衣消失在窗外的夜色裏。如此的冷酷,如此的不耐,把我一個人推進孤獨而絕望的境地。那一刻,我希望自己伸出一隻手,能有所依憑。可是所有的人都會離開,愛的或不愛的。恨的或不恨的。
身邊的人走開。
蕭明璨對離開我床邊的人說:“容莫,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把傾城的‘五月繁花’解掉。”
那是一個白發的年輕人,配著一張妖嬈的麵孔。眼睛裏卻沒有笑意,隻是嘴角抽搐了一下說:“師兄,你強人所難。這個丫頭對你就那麼重要嗎?你娶了三位側夫人,也沒見你讓她們留下一兒半女過。”
他的肩頭挨了重重一擊,蕭明璨似笑非笑的說:“有你這神醫在側,有誰能留下我的孩子?”繼而又看我一眼,眼神中掠過一絲微笑,說:“解了‘五月繁花’,並不是為了享用她。我隻是不想處處受製於九王爺。”
容莫沒說話,隻應了一聲,身形一飄,已經出了門。
我被蕭明璨裹了一床毯子,就抱到了地下的牢房裏。陰暗、潮濕,到處都是血腥味。我忍不住要咳嗽,要嘔吐。一雙大手將我的頭按下去,沉聲說:“看不得就不要看。”
粗魯而粗暴。這算是對我的仁慈吧,真真難得。還沒等我在苦笑中醒悟,已經聽見了鞭子掄起來劃破空氣的嗡嗡聲。那房裏是鞭子抽打人身的聲音,我能想像得出血肉橫飛的場景。聽不見受刑人的呻吟,隻聽見劈啪作響的鞭子聲。
蕭明璨的步子停下來,我仍然低著頭,被他用力的按著,想要掙也掙不出來。
琅琊清的聲音響起:“月琉璃,你妹妹在此,難道你不想和她說幾句話嗎?”
鎖鏈的聲音由遠及近,接著是撲通一聲重物落地。我抬頭,看到眼前雖然頭發篷亂卻依然眉目如畫的男子,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向我的臉,眼神裏帶著柔和:“傾城,我是哥哥琉璃。”
“哥。”我痛哭失聲:“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傻瓜,不要哭。我明知是死,還是來看你,就因為我想知道小傾城長成了什麼模樣?”
淚無知無覺的落下。血濃於水,也許隻有他不會騙我。
我掙脫開蕭明璨的懷抱,撲到他身上:“哥,你怎麼樣?爹和娘呢?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傻傾城,你難道都不記得了?爹和娘都慘死在了那場血戰之下。”他咳出一口血,再也說不下去。我尖叫:“哥,哥,你別嚇我,你不要死。”
蕭明璨一盆涼水噴過去,琉璃臉色慘白的麵容又恢複過來。
琅琊清一把扯過我對琉璃說:“說吧,為什麼你認得出來她是月國公主?”
“我不會說的。這個秘密我寧可帶進棺材裏。”
“是嗎?你不顧自己的生死,連妹妹的命也不要了?”蕭明璨嘲弄的問著。
我掙紮著:“你們不要再為難他。哥,你不要說,你死了,我陪著你。”
琅琊清悄無聲息的來到我的身後,點住了我的啞穴,對月琉璃說:“你妹妹中了‘五月繁花’蠱。”
“嗬。”他笑起來:“你們會用這種手段,我一點都不奇怪。”
琅琊清盯著月琉璃,繼續說:“不下這種蠱,她不會好生生的活在你麵前,十年前就死了。”
月琉璃身子一震,眼神瞥向我。我隻有焦急,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哥,你若是我哥,就更應該懂得,既然我早就應該十年前死掉,現在死又何妨?
他似看穿了我的心意,對我點頭,閉住嘴,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