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琉璃看向我,露出一抹微笑:“傾城,你越來越漂亮了。”
我想叫他一聲“哥”,可是從小記事起就一直沒有這個名詞,所以動了動唇,卻沒有發出聲音。隻有一滴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下來。他動了動手臂,卻被士兵在身後緊緊按壓著。我忽然心有靈犀般知道他是想為我拭去臉上的淚,迅速抹去。
他的眼神中是一絲了然,還有欣慰。
我還想再說什麼,手臂被拉開,月琉璃悲傷的聲音慢慢遠去:“傾城,記住,你身邊的人都是我月國的仇人,不要相信他們。”
我看著拉住我手臂的蕭明璨,怔怔的問:“他說的是真的?”
我沒有問他,他是不會告訴我的。我在問琅琊清,也在自問。
琅琊清冷冷的聲音傳來:“傾城,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看到的,說到的,做到的,都未必真。”
我轉頭,他的眼神裏是無波的平靜,我陷在那片海裏,很合時宜的又暈了過去。原來我暈血的,是不可以見到血的。心痛掠過,似五馬分屍,撕心裂肺。
我再次醒來又是深夜。我知道小青不在床前,屋子裏坐了一群人,確切的說算了我,是四個人。
每個人都有不同於別人的氣息。我能感覺到琅琊清離我最遠,蕭明璨坐在他身側。我身邊的床上,坐著個人。他的手指一直搭在我的腕子上。
蕭明璨的聲音傳來:“九王爺,你怎麼把我未來的小妻子調養的這麼孱弱,動不動就暈倒?她怎麼擔當起我蕭家傳宗接代之偉任?”
琅琊清冷冷的聲音,沒有一點暖意:“她暈血。還有你最好別與她同房,否則她必死無疑,更別指望她為你生下子嗣。”
“哈哈,九王爺,你真能開玩笑,就算你給她下了什麼蠱,也不至於同房即死吧。”
“信不信隨你。正因為她是大月的公主,對這種‘五月繁花’才能安然接受,換作尋常女子,有十條命也早就死了。”
蕭明璨吸氣的聲音:“你當真給她下了‘五月繁花’之蠱?”
“你現下放著當世神醫在此,何必問我?”
我腕子上的三根手指在輕輕挪動,良久,一個沉穩的聲音說:“九王爺所言非虛,少夫人身子極虛,果然是‘五月繁花’蠱。”
“九王爺,你為了保這丫頭清白,可真是煞費苦心啊。”蕭明璨的聲音不無譏諷。
“你錯了,不是為了保她清白,而是當年於血戰中將她救下,她已筋脈俱傷,唯有此蠱,能為她續命。還有,下了此蠱,她五歲前的記憶也就一幹二淨了。否則,你以為她能安然活到現在?”
“難怪她不記舊事,但她為什麼會暈血?”
“記憶清除,但仍有殘跡。每見鮮血,她必心痛。”
原來如此。
不是我不記得前塵往事,是因為身上的蠱,讓我忘記了惡夢。否則夜夜驚魘,想必是另一種非人的折磨吧。原來我暈血,是殘存記憶中最後一絲可追尋的遺跡。
我的無知,親手把我的哥哥,大月國的小王子送上死路。他是來救我的,明知這是圈套,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可是我的一無所知,我消失了的記憶把我變成了一個愚蠢的白癡。我,大月國的公主,親手把大月國的最後命脈葬送了。
氣血沸騰,如翻江倒海。腕子上的手指加重了力道。
耳邊又傳來蕭明璨的聲音:“這蠱可有解?”
“需要大月國的小王子來替你解答了,這有關月氏血統的秘密。”
秘密,又是秘密,到底是什麼秘密,讓他們不惜興師動眾,十年前殺我族人,十年後又誘敵深入?
“哈哈哈。”蕭明璨一笑,聲音忽然就朝向了我:“傾城,既然已經醒了,為什麼不睜開眼?何必再裝,難道偷聽要比正大光明還要舒服?”
我睜開眼,啞聲問:“為什麼要用我作誘餌,為什麼?月國與你們有什麼仇恨,你們非要置我月家人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