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欲上前將那黃帛收起,高臨炔卻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可亂動。
出了秀霞宮的殿門,被秋日的寒風一襲,鍾離槿末恍惚的精神突然回轉了,她突然發足狂奔,奮不顧身地想要追趕上迫不及待的魂魄,她的魂魄早已不在她自己的身上,然而魂魄總是遠遠地把她甩在後麵,早已先去了鳳雍宮了。
隻因那黃帛上寫著:我在鳳雍宮等你。
鍾離槿末沿著那日穀起帶她走過的路一路向鳳雍宮跑去,鳳雍宮的宮牆就在眼前了,鍾離槿末卻一跤絆倒。一隻纖白的素手輕輕握住鍾離槿末的小臂將她扶起,那玉手微微有些涼。鍾離槿末顧不得看眼前人究竟是何模樣就匆忙撂下句“謝謝”,女子在鍾離槿末身後說道:“我是月妃。”
鍾離槿末驀地停住腳步,如同在嚴寒冬日被人當頭澆下一盆摻著冰碴子的水,從頭凍到腳。她打了個哆嗦。這一刹那,她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大的笑話。
鍾離槿末回過身來,打量著那個自稱月妃的女子。隻見她身著翠裙,身量未足,細腰盈盈一握,小臉不施粉黛,眉若遠山隱隱,目含秋波傳情……
這世上再不會有哪一個人比眼前這個女子得到更多的幸福了。月妃,這一身份讓她成為鍾離槿末此刻最為豔羨的女子,也讓她成為鍾離槿末眼中所看到的這世間最為美好的女子,她的身上大放光華,晃得鍾離槿末目眩神搖。鍾離槿末心頭此時百味雜陳,既有淡淡的嫉恨,又有濃重的無力。她莫名其妙地微笑出來,她自以為很自然,別人也誤以為這是豁達,然而隻有她自己明白,這不過是不肯認輸的牽強與倔強,這笑容實在艱難得很。
月妃笑道:“我昨天才進宮,可我知道你,你是公主。”這天真爛漫的音色為她塗抹上一層純白色的無辜,在這女兒家天性的溫婉中,鍾離槿末退卻了,她的武裝太強大了,這弱不禁風的嬌嫩模樣讓每一個人都忍不住要保護她的欲望,就像一片打著露水的玫瑰花瓣安靜地躺在綠草茵茵的晨曦中,你想想那種美,任誰也不忍破壞。
鍾離槿末故作輕鬆道:“我叫鍾離槿末。”
月妃道:“我叫林月皎。”
這一瞬鍾離槿末如遭雷擊,她仿佛聽到一個噩夢:“你叫什麼?”
“林月皎。”
鍾離槿末趔趄兩步,眼前似乎鋪陳開一個無法跨越的天塹,“林月皎”這個名字就像一個魔咒一樣包住她,如若方才對月妃的感覺隻是一種代表了無能為力的淺淡嫉恨,而現在“林月皎”這三個字卻讓她莫名地讓她有一種恨不能撕碎的惱恨,如果方才她對柔柔弱弱的月妃湧上了保護的衝動,那麼“林月皎”這三個字卻讓她隻想讓眼前這個人再不要出現在自己麵前。
鍾離槿末與林月皎從前沒有任何接觸,自然也沒有任何過節,這種充溢於胸的反感來自靈魂裏的某個點,她隻想從林月皎麵前早些走掉。鍾離槿末的微笑也不如方才那般和煦了,甚至顯得有些僵硬和淡薄:“我宮中還有些事,就不陪月妃娘娘閑聊了。”不待林月皎回話,鍾離槿末便從她身邊走過大步離開,沿原路折返秀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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