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瑞泉還是不說話。
北川也不再吭聲了。好久好久，鍾離瑞泉突然長長地歎了口氣，對尤粵說道：“你好好教她寫字。她每一天寫的字都要拿來，我要親自看。”
“啊？”尤粵震驚不已，皇上要親自看？這個黃毛丫頭練的字要像國家大事一樣擺在龍案上嗎？
鍾離瑞泉負手離開了，他的背影顯得那麼地有氣無力。北川的心裏酸酸漲漲的，她跑過去攔在鍾離瑞泉麵前，急道：“剛才不是好好的嘛？你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那首詞哪裏寫得不好嗎？”
“好。”鍾離瑞泉苦笑道：“就是太好了。可是……”鍾離瑞泉猶豫了良久，終於問道：“你心裏、想著誰呢？”
幾乎要急哭了的北川聽到鍾離瑞泉這一句話突然撲哧一聲笑出來，她眨巴著眼睛望著鍾離瑞泉，俏皮道：“當然有啊。”
鍾離瑞泉垂下眼瞼，落寞道：“我就知道。”
北川笑嘻嘻說道：“我方才把最喜歡的詞念給他聽了。”
“嗯？”鍾離瑞泉愣怔了一下，驀地睜大了眼睛，卻還是難以置信，他猶疑地問道：“尤粵？”
北川橫了鍾離瑞泉一眼，氣鼓鼓道：“是啊！”鍾離瑞泉居然靦腆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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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瑞泉很隨意地斜倚在龍椅中，麵帶笑意地翻來覆去地翻閱著尤粵今早呈上來的北川練習的字，卻總也看不夠，時不時還要點評兩句。
“這一筆還不錯，隻是力度還不夠。”
“這一個字是這麼多頁字裏寫得最好的一個，嘖嘖嘖，這麼短的時間，真難為她了……”
……
這便是愛吧，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便總是能從她的一點點信息裏挖掘出很多東西，又臆想出很多東西，並品味很久也還覺不夠。
龍易從殿外走進來，行禮道：“皇上，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就等出發了。”
鍾離瑞泉翻過一頁字，心不在焉地擺手道：“準備好了就出發吧。”
龍易道：“是。”
“等等。”鍾離瑞泉雖然叫住了龍易，但頭卻依然沒有從龍案上抬起來，他對著龍案說道：“不要傷了我皇兄。”
龍易沒有回答。鍾離瑞泉不快地抬起頭，道：“不要傷了我皇兄。”
龍易向別處冷了一眼，道：“他是要殺你的。”
“還要朕重複嗎？”鍾離瑞泉道。
龍易心中頗為不快地悶答一句：“是。”在離開之前又補充了一句：“臣盡量。”這才退了出去。
鍾離瑞泉意猶未盡地放在北川的字，道：“高炔，給朕準備便服來。”高炔是鍾離瑞泉的貼身太監，他奇怪道：“皇上，您要出宮？”
鍾離瑞泉笑道：“是啊，朕去樂府看看近日可又出了什麼好詞沒有。”
高炔道：“是。”便恭身退出去了。殿外遇上滿腹不滿的龍易，龍易叫住高炔，道：“皇上不看奏折，在那兒一遍遍翻看什麼呢？”高炔道：“這個……奴才也不太清楚，隻聽聞樂府最近來了一個女詞人，寫得一手好詞，隻是不會寫字，皇上讓尤總管天天把她學的字一個不少地拿來親自看，這些日子就是在看這個女詞人練的字。”
“北川？”龍易蹙眉，他眯了眯眼睛，道：“高炔，你看皇上最近可有什麼與往日不同的沒有？”
高炔道：“皇上呀，最近總愛出神兒，不知為什麼就莫名其妙地笑一下，弄得奴才也跟著覺著樂嗬。”
“還有什麼沒有。”
“皇上平日裏也喜歡舞文弄墨，可從來也沒像現在這樣每天都要問尤總管樂府可又出了什麼新詞沒有。”
“他可時常提起樂府的那個女詞人？”
“這倒不常提，不過拿起她的字來，那就半晌也放不下了。”
“我知道了。”龍易道：“你不在皇上身邊伺候著，出來做什麼？”
“皇上叫奴才給他準備便服出宮去。”
“可說去哪裏嗎？”
“去樂府看看最近可出了什麼新詞沒有。”
龍易思忖道：“我們的皇上，隻怕動了情了。”高炔掩嘴笑道：“老奴看也像……”龍易警告地橫了高炔一眼，高炔急忙閉嘴，道：“奴才替皇上準備便服去了。”
一個帶刀侍衛走到殿前先對龍易行了禮，既而附在龍易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龍易心不在焉道：“怕死？怕死現在就讓他死。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