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非道：“王大人，你與十二皇子非親非故。如今你在太倉衙門可以幫他做私賬，有一天他不再需要你幫他了，他可以隨心所欲的時候，你一定不會認為他對你會比對十皇子的那個小妾好，你可知道？”
元非搖搖頭，心中一歎，終於說道：“王大人，你上有老下有小，你的小妾趙氏剛剛得知有孕。你說，本官會相信你完全沒有給自己留後路嗎？”
王立誠劇震，脫口而出道：“趙氏身懷有孕，你，你是如何得知？”
元非牽了一下嘴角，說道：“王大人，我的人可以監視你，也可以暗中保護你的妻兒，或者……你就放心吧。”
王立誠滿臉恐懼，差點落下淚來，立即跪下連聲道：“元大人說的是，下官記起來了，在下官家中暗格內確實放了一份副本。”
此言一出，元非和章邯都無聲地出了一口氣。元非看了章邯一眼，章邯會意，朝門口拍拍手，立即進來一個近衛。章邯對那近衛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對王立誠說道：“王大人，請帶路吧。”
那近衛帶著王立誠走後，章邯哈哈一笑道：“這王立誠，也忒膽小了！”一邊說一邊坐下，又對元非說道：“接下去有何計劃？”
元非想了想道：“這件事情，是扳倒十二最好的機會。”他猶豫了一下，突然心中浮現出母親、大哥和姐姐的模樣，心想就算十二不是那件案子的罪魁禍首，也終究與他有關。心頭一硬，說道：“派人上書皇上吧，就說在太倉衙門抓了幾個人，有貪汙稅糧之嫌，然後把王立誠那些賬本秘密呈給皇上。”
章邯一邊聽一邊點頭，聽到最後一句時問道：“何故要秘密呈上？”
元非道：“因為，也許皇上希望給十二皇子留一條後路也未可知。”
章邯道：“元公子，”他私下裏仍稱呼元非為元公子，乃是為了表示他對元非的尊重，“十皇子與十二皇子大打出手之時，你就囑咐我隻上報十皇子的問題，對十二皇子能放且放。現在有如此良機，為何還要輕描淡寫呢？那些賬本足夠讓皇上再發配一個皇子了！”
元非搖搖頭，說道：“未必。”
章邯大惑不解地看著元非。元非道：“章大人，皇上有三十三位皇子公主，最年長的到最年幼的，年齡不過相差十來歲。算起來，從皇長子出生到三十三公主落地，每一年都有兩三位皇子公主誕生。”
章邯眼睛一亮，接道：“可是十二皇子和同母胞弟十三皇子之間卻沒有任何兄弟姐妹。”
元非點頭說道：“還有，十一公主比十二皇子年長整整一歲，而十四皇子比十三皇子要小上一歲。也就是說，以皇上的……呃……多情，在他寵幸了十二皇子的母妃之後，有兩年左右並沒有寵過任何別的嬪妃。”
章邯恍然大悟，看來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真是有一位非同尋常的母妃。他從未見過這個女子，不禁好奇道：“元公子你見過這位……這位……皇妃麼？”
元非搖搖頭，說道：“我以前做二十八皇子伴讀之時，經常出入宮中，但是從來未曾見過她。我隻聽說她曾是皇長子母妃的侍女，某日被皇上寵幸之後就作了嬪妃。”
章邯道：“大約皇上獨寵她也就是那兩年的事，後來不是又生了那許多皇子公主麼？”
元非頓了一下，道：“不可小覷。”
章邯點點頭，默然片刻才站起來道：“我這就去準備上書，然後遣人快馬加鞭送到尚書令處。”
元非一拍額頭，說道：“哎呀，我早上讓萬鎔將上書都先壓著，如此還須知會他一聲，請他給你的上書放行。”
章邯道：“元公子可有信物？”
元非道：“我修書一封給萬鎔吧，子卉子勤都認識我的筆跡，應當無礙。”
章邯帶著修書離開之後，元非又瞥了一眼牆角堆著的刑具，心道不知若立辜知道自己連刑具都沒上，王立誠就將主子全賣了個精光，會作何感想。好笑地搖了搖頭，他也站起來走了出去。
元非換了身粗布衣服，戴上了鬥笠，來到衛尉府的後門處。一輛棕蓬馬車停在門外，車夫是個五十來歲花白頭發的老人，見到元非出來，就要下馬相迎。
元非忙作了一個“別動”的手勢，輕輕一縱就跳了上去，口裏說道：“你腿上有傷，就不要動了。”
那老人正是顧如初扮的。他擔心楊四民跟蹤，因此堅持易容而後才出行。
元非在馬車內坐定，說道：“走吧，莫讓二十八皇子久等。”
顧如初點點頭，揚鞭喝道：“駕！”趕著那馬車就往野蘋居而行。看過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