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監而已(2 / 3)

顯然壁畫畫多了,顏丹青已經不喜歡工筆有些謹慎又小氣的東西了。在古代也好,現代也罷,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鍾愛壁畫,尤其還是西安那座大墓裏的壁畫。雖說吳帶當風,拖衣帶水,可那壁畫上線條卻一點都不圓潤,蒼勁的筆鋒力暗藏著遒勁,惆悵又堅決,仿佛要告別一個昔日裏重要的人物,甚至是戀人,她模模糊糊的能感受到畫裏麵的情感,自從她接受了畫筆開始,她就知道,每一幅畫都有獨到的情感,欣賞大師的作品總是注重他們技術到不到位未免有些工匠氣了,如若能夠準確捕捉到畫家瞬時的情感,那才是真正的懂畫,懂情。

想到這,她不免又想起了青平宣的話,“一個從小學到大學,情感都交白卷的人,何以談情這個字。”

確實,顏丹青的生命裏,自從父親去世後,生命裏出現最多的男人除了送快遞的大叔,就是青平宣了。她不想承認,其實她幾次看青平宣的側臉時候,心裏都有過偷偷的悸動。這種悸動也曾經有過,比如她曾經在大學的時候,跟一個差不多年紀的男老師躺在一張床上聊心事,一整夜,僅僅是為了聊心事,漆黑的房子裏,她拿起手機,按亮了屏幕,靜靜的注視他垂下來的睫毛,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仿佛是親耳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幸福是什麼,大概如此,心痛又是什麼,大概就是當她想要開口表白的時候,發現他的身邊多了個女人的影子。

她痛,痛的要發瘋了一般,痛又能怎麼樣,把青平宣約出來喝酒,不醉不歸,第二天醒來,就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假裝嬉皮笑臉的投入工作。當她不知道幹什麼的時候,她就會靜下心來畫畫,這個習慣,想來也就是再那個時候養成了。

不知不覺,歎一口氣,月光投擲下來,雪白的紙張上多了一個男人的背影,顏丹青搖搖頭,情這東西,還是不懂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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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來傳旨的時候,顏丹青還在書桌上酣睡,門吱呀一聲開啟,她便嘣的一聲從椅子上滾到了地上。

“顏畫師,皇上選你進宮呢。”

聽到皇上兩個字,顏丹青抬起眼睛,看到一臉皺著油頭粉麵的公公,站起來伸了伸腰板,“公公稍等,我換了朝服就隨你走。”

入了宮,才知道,原來朱雀國送來一副畫示好,皇帝不知道回什麼禮好,索性就把顏丹青傳到宮裏,做幅畫算是作為回禮。

站在三米長的畫卷之前,顏丹青心生敬佩,聽顏老頭講,青龍,玄武,白虎,朱雀四國裏,朱雀國的丹青位於四國之首,無論氣勢磅礴的巨幅水墨還是精細典雅的小幅工筆,朱雀的畫師都不在話下,還說要帶著她去見識見識,定要她驚掉下巴。別說,這回看到畫了,顏丹青的下巴還真是快要驚掉了,向來自命不凡,這回她卻沒話說了,好一幅丹鳳朝陽,百鳥飛翔,尤其畫中央那傲視群鳥口銜靈石的鳳凰更是讓人不敢對上那熊熊欲要燃起的目光,鳳凰涅槃重生,聽顏老頭講,口中銜的那顆靈石應該就是朱雀國的鎮國之寶朱雀石。

你畫個朱雀石,我就畫個青龍玉給你好了…。

二話不說,大筆開揮,先用泰青藍加墨,浸潤了筆肚,再從筆鋒上點染胭脂紅。

沾,染,拖,拉,筆鋒犀利,絲毫不見猶豫,一條長痕從三米的畫首一氣通達畫尾,一條龍脊憤然而起,不拖泥帶水,幹淨利落,飽蘸一筆顏色,絲毫未有滴落,顏丹青一襲煞白的宮衣未沾片滴墨痕,筆鋒時而遒勁有力,時而蜿蜒幽若,動若脫兔,靜若處子,可張可馳,收放自如。仿佛她畫的不是畫,而是她的一生…

窗外小太監都看呆了,屏住呼吸,怕弄出點動靜出來,擾亂了他作畫。

“看見了沒,那是以前敬事房的小顏子,我還戲弄過他。”

小丸子一句話,所有的小太監都圍了過來,向他打聽顏丹青的過往。

“你可不要說什麼他的壞話,他現在可是皇上麵前的紅人,得罪了他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我知道,我知道。”小丸子不慌不忙,“我幹爹說了,以後要是想衣錦還鄉,還得靠著他呢。”

“怎麼?蘇公公想離宮了?”

“幹爹說,這些日子越發覺的風雲際變,要變天了,宮裏不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