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哽咽道:“賢弟,哥哥這條命是你救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李信道:“牛大哥,怎麼如此客氣?你我意氣相投,引為知己,知己有難,怎能袖手旁觀呢?此去遼東,千裏迢迢,別無他物,水酒一杯,聊表寸心。”
牛金星點頭道:“賢弟,還有李公子,你們為了牛某人,****不少心,牛某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李澈道:“牛先生,想來李公子已經告訴你,順德府李守備的事情了,牛先生放心,我已使人提前回去給李守備送信,讓他在大名府和開封府的交界處等著牛先生。”
牛金星點點頭:“多謝李兄。咱們幹了。”說完,三人一飲而進。
牛金星將酒杯摔在地上,憤憤地道:“本來牛某誌在士林,考取功名,以求富貴,誰曾想,仍是落得家破人亡,遠走天涯,讀書和用?讀書和用呀?百無一用是書生呀。”
李信勸道:“大哥不必如此。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如今杞縣狗官隻手遮天,百姓困苦,大哥早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投奔李守備,到時候你我兄弟還要在此把酒言歡呢。”
牛金星苦笑一聲,搖頭道:“希望如此吧。”轉頭問李澈道:“李兄,你說的那個李守備,真的是寬厚待人的人嗎?”
李澈道:“非但寬厚待人,更是禮賢下士。以李某這等平庸之才,尚且和李守備交往頗多,何況牛先生大才呢?”
牛金星道:“李兄不要再挖苦我了。現在大批災民湧入杞縣,我卻離開此地,不知是福是禍。聽說賢弟你每日拿出家糧賑濟災民,愚兄有此心而無此力,隻願我走之後,杞縣百姓能夠豐衣足食,李府上下更是健康平安吧。”
李信道:“大哥言重了,小弟也是量力而為。大哥到了順德府,請務必修書一封給我,以報平安。小弟閑暇之時,一定後抽身到順德府一趟,拜會大哥以及李守備的。”
牛金星點頭道:“一定,一定。賢弟,我有幾句話,想和十郎兄講。”
李信一愣,看了看李澈,點點頭,遠遠走了開去。牛金星看了看李澈,歎道:“十郎兄,這兩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
李澈問道:“先生話裏有話,請先生明示。”
牛金星道:“想來李兄也是聰明人,馬壯士這兩天找過我。”
“什麼?”李澈大吃一驚,又是馬國華,這小子如同鬼魂一般,往往出現在李澈意想不到的地方。自己這兩天陪同李信賑濟災民,無暇顧及其他,想不到還是讓馬國華鑽了空子。
見李澈的臉上陰晴不定,牛金星接著道:“馬壯士的一番言語,讓牛某人豁然開朗。所謂官官相護,一個小小的杞縣尚且如此,順德府想來也不會好到哪去。李兄看看周圍這些災民,開封府向以物產豐富為名,可是讓有太多的人沒有糧食可吃,想來整個大明,無不如此。這片土地上,再也沒有什麼樂土可言。李兄將順德府描繪地如同桃花源,可是順德府仍是大明的治下,這點不用我說,李兄應該也很明白吧。”
李澈沉聲道:“牛先生,可否告知在下,馬壯士對你說了些什麼?”
牛金星搖頭道:“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自己的選擇。李守備或許真的是好官,是清官,可是如今整個朝廷都被貪官汙吏充斥,清官難做呀。”
“牛先生,可否聽在下一言?”
牛金星擺手道:“牛某知道李兄要說什麼,不過在下心意已決,再無回轉的餘地了。李信賢弟,就拜托李兄了。”
說完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去了。
回來的路上,李澈一直沉吟不語。自己信心滿滿地來到杞縣,本打算毫不費力地找到李岩等人,帶其回到順德,想不到中途殺出個馬國華,將自己的全盤策略都打亂了。而且每次都是自己落在下風,馬國華倒是處處占了先機。這個小馬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精明?這還是當初自己手下的那個小馬嗎?
如果打傷宋人龍的凶手是小馬,那麼慫恿或者威逼宋思齊誣陷牛金星的人,也一定是他。可最後他卻以救世主的身份,降臨在牛金星麵前,不管小馬對牛金星說了些什麼,現在牛金星的選擇已經非常明確,無非是遁世或者造反。但小馬絕不會讓牛金星這個大才隱居深山的,最終的結果還用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