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下易主(1 / 1)

我們一家人說白了也就是個比普通老百姓富裕了那麼一點,權利大了那麼一點而已。但是卻要承受比一般家庭更沉重的桎梏,永遠也感受不到真正的親情。

這種家庭就是皇族。

我和母妃連帶命不久矣的父王都是這王位爭奪的犧牲品。

皇爺爺仙逝不久,太子伯伯登基稱帝,無奈金鑾殿裏的龍椅都沒焐熱就被三年前似乎死在匈奴箭下的三伯伯給趕了下來。聽說那時甚是緊急,三十萬大軍暢通無阻地挺進京城,本就無甚麼大才的太子四伯被英姿煥發的三伯伯嚇得魂不附體,就差求爹爹告奶奶的哭著嚷著要讓位給三伯伯了。於是,天下易主。

當然,我什麼都不知道,這都是醉香樓的小二哥告訴我的。不過,我卻不信,四伯伯雖然沒有驚天為人的奇才,但是皇族的傲骨還是有的,我能想象兩個位高的男人對峙時的肅殺,一定很艱辛。我悠悠歎氣,想起逼宮那天我正忙著安慰時常感傷的四哥哥。尤其是秋天,四哥哥總是望著很遙遠的地方,我知道那是漠北,三伯伯曾經“死過”的地方。

不過,現在想想自己當真是傻透了。

新皇登基,大赦三年,以謝天恩。

不過,饒恕沒有降臨到我家。

父王在前天去掬月湖賞景時被一個女伴男裝的刺客一劍刺中左胸,性命垂危。母妃跪在父王麵前哭得很是傷心,幾欲暈厥。可是就在今日將要用晚膳時,聖旨就已到了。

常德公公親自送的詔書,我們一家人顫顫巍巍的接了聖旨,常德公公歎了口氣:“咱家是幫不到五王爺了,王妃和公主多保重吧。”然後搖著頭甚是凝重的走遠了。

母妃在常德公公歎氣時就已經癱倒在地,傷心欲絕。我心中也戚戚然。陪著母妃抹著眼淚。

在哀傷籠罩下,一家人何其惶恐的用膳。我神誌意識已是恍惚,沒甚麼心思的用完膳便坐在父王的榻前發呆。

昏睡了幾日的父王臉色蒼白,平時波光流轉的桃花眼輕輕盍著,長長的睫毛在如玉的臉上投下一抹陰影,左胸的紗布隱隱透出血跡。我想,不需幾日,父王不用新帝懲治便也活不了幾日了。我從沒見到過父王如此虛弱。就是在我還小的時候,三十個絕世高手來王府刺殺我們一家父王一邊護著母妃一邊護著我身中數劍也隻是眯著桃花眼,嘴角微勾,瀟灑地應付來自各方的攻擊。那時,父王是我的天。

而如今,我的天要塌了。

新皇下旨,命父王明日啟程去寸草不生的蜀地看守神陵。平常時候坐上馬車,奔波二月才能到達蜀地。更何況路途崎嶇,天氣惡劣。如今父王這副摸樣,新皇未免忒不厚道,畢竟父皇也是他的弟弟,親弟弟。

母妃被人攙著進來時,我看著她竟是老了許多。

“芸兒,我們母女二人去趟皇宮,求你皇伯伯饒恕你父王吧。”沙啞疲憊的聲音揪得我心疼。我含著淚點點頭。

匆匆忙忙換上宮裝,便向著城中心輝煌的宮殿出發。

大約三炷香的功夫,到了皇城,守門的侍衛不緊不慢的查看我們的腰牌,淡漠的揮揮手,我和母妃也來不及計較他的不恭敬,跳下馬車,惶惶的跑入宮裏。本該跟著我們引路的小太監在後麵提著燈籠哼哧哼哧的追著。

急急忙忙趕到禦書房,母妃一言不發的拉著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跪在禦書房的大理石地麵上,腰挺得筆直,用淡漠的眼神掃視一切。熟悉的樹木花草,熟悉的晚風,此時卻像把利劍刺進我心。

跟在後麵的小太監終於趕上我們了,看見我和母妃跪倒在地,母妃又觸景傷情,哭得淚人兒一般,便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心中戚戚然,晚膳沒有好好用,隻吃了幾塊味道清淡的小糕,又和母妃在皇宮裏飛奔許久,肚子早已空空如也。而先前為了顯示我長跪不起的決心,那“撲通”一聲誠然是實打實的。估計應該是青紫一大片了。偏生卻已是深秋,大理石地板的陰冷程度和我此時心中的悲哀程度成正比上升。再加上身旁提著燈籠的小太監篩糠一般的顫抖,讓我的寒冷又添了幾分。不多久,我已是饑寒交迫。

刺骨的寒意透過衣裳霸道的鑽入骨髓,我和母妃已經跪了四個時辰,那可憐的小太監已經凍得嘴唇發紫了。我的眼皮子止不住的打架,眩暈緊接著一陣一陣的襲來。耳邊還有母妃壓抑的啜泣聲。我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在常德公公拉長的聲音中,我終於暈倒了。因為他唱的是:“皇上駕到!”

我暗自罵了一句,這都他媽的白跪了!然後心滿意足的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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