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曼陀山論劍
大祭司維頡一掌擊中韓柯的胸口,韓柯狂噴一口鮮血,仿佛斷線的風箏,從空中直跌下來。維頡跟蹤飛撲過去,準備朝他的頭部補上一掌,結束他的性命。當維頡的手掌離韓柯的頭顱不到十厘米時,空中忽然飛來一劍,直取維頡的心髒。維頡不愧為曠世高手,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即便這突如其來的一劍,也絲毫傷不了他。他一個側身,躲過來劍。就在這一錯愕間,盧純以快得無以倫比的身法,直飛過來,從他的掌下搶出韓柯,然後一個後翻,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使“圍魏救趙”這招險著劃上圓滿的句號。盧純飛出去的日晃寶劍像通靈一般,向前劃個圓弧,又自動飛回他的手中。
維頡落在兩丈開外的石頭上,不用細看,他便知道壞了他好事的是誰,可他卻要對方自己表露身份:“老夫維頡,敢問俠士是誰?”
韓柯雙目緊閉,臉白如紙,蒼白得嚇人。盧純自然無暇理會維頡的問話,他在韓柯的身上點了幾處穴道,徐徐施入一些內氣,撫平他翻滾的五髒六腑,疏通他的經脈,才將他弄醒過來:“師弟,覺得怎樣?”
“師兄,我隻覺得在鬼門關裏走了一圈。”韓柯從他的懷裏掙紮起來,“閻王不肯收留我,我還是回來跟師兄和師妹做伴吧!”
盧純用特功透視過他的身體,知道他傷得委實不輕,然而一場惡戰在即,盧純無法脫身帶他出山去醫治:“師弟,待會我與大祭司過招,你便悄悄下山去,找師妹替你療傷。”
韓柯蒼白的臉上慢慢恢複了點血色,他瞥了一眼維頡:“師兄,可要小心,我幫不上忙了。”
盧純展顏一笑,故作輕鬆:“別擔心,打不過,可躲得起,再者,我不一定會輸給那老家夥。你安心養傷去吧!”他這話是說給韓柯聽的,其實能否在維頡的手底下全身而退,他心中也是毫無把握。
“師兄是最棒的,我信你。他們人多勢眾,別跟他們持久戰。我走了,我和師妹在山下等你。”韓柯不願拖累盧純,站起身馬上就走。
維頡身形一晃,跳到前頭,攔住韓柯的去路:“想跑,得到老夫允許嗎?”
“我以為你是一代武學大宗師,原來也這般卑鄙無恥。”盧純提劍飛撲過去。
維頡避開來劍,手掌一翻,重複剛才在空中擊中韓柯的那招,以疾如流星的手法直插盧純。這下維頡失算了,盧純的武功遠非韓柯可比,出劍之快比維頡出掌的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若非維頡抽掌後退得快,早就變成獨掌大祭司了。維頡的武功天下第一,一生自負,從沒把他人放在眼裏,由於輕敵,差點折在一個後生小輩的劍下,心下暗叫慚愧。他一世英名算是保住了,可卻眼睜睜地望著韓柯逃脫出去,卻是無可奈何。
望著韓柯走遠,盧純肅然道:“大祭司,剛才那劍傷不了你,大出我意料之外,你是我平生第一個勁敵。”
所謂“高手一搭手,便知有沒有”,維頡也收起了傲氣:“能破老夫浸淫數百年功力的一掌,縱觀天下,唯你盧公子一人。”
“我有幸與大祭司切磋武功,足慰平生。”
“哈哈哈,數百年來,老夫罕逢敵手,獨步天下,一直耿耿於懷,難得今天跟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談武論功,也是人生一件快事。”維頡身形一晃,揮掌又上,“來,我們掌底下分勝負吧!”
“來而不往非禮也。”盧純挺劍迎上去。
他們又戰在一起,劍來掌往,難分難解。他們時而在林間追逐,時而在亂石群裏打鬥,時而雙雙躍入空中,踏著浮雲爭雄……隻聽劍鳴掌嘯,劍氣和掌風四處激射,或把大樹攔腰砍斷,或將巨石擊成粉末,劍氣和掌風所到之處,皆成炭土。曼陀山中,高手論劍,驚心動魄。
打到精彩處,敵對雙方都幻化為萬千身形,無數幻影在翻騰跳躍,致使落葉紛飛,塵土飛揚。戰場上初看紛亂無序,細看秩序井然,出掌的幻影和使劍的幻影敵我分明,在看似雜亂無章的陣法裏,兩種幻影也不會誤打誤撞。幻影捉對廝殺,金屬碰撞之聲和打鬥呼喝聲交織在一起,響徹雲霄,把兩個人的比武,變成千軍萬馬的戰場,場麵壯觀。這樣的景象,放眼天下,可以說是絕無僅有,令人大開眼界。
奚貞帶著神犀軍將士遠遠觀望,幾百人的軍隊,都屏氣凝神,顯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他們各有所長,維頡功力深厚,以一雙肉掌接對方的劍招;盧純劍術高超,以一把削鐵如泥的日晃寶劍對抗敵人數百年的功力,真是棋逢對手,不分伯仲。
倏地,萬千幻影全部消失,萬籟俱寂,連盧純和維頡都像突然被蒸發掉一樣,了無影蹤。神犀軍將士大驚,忙使眼睛四下裏搜尋他們的身影,才驚奇地發現他們在頭頂上空,足踏浮雲,像對含情脈脈的戀人,一動也不動,久久凝視。將士們大惑不解,隻有奚貞、閭雷和少壯派三劍客等少數幾個武功高強的人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原來,他們相對無言,互相凝視,並非故弄玄虛,亦非搞同性戀,而是實施一種高級的搏殺方式——神光殺人。神光就是從眼睛裏發出一種根據意念的指令而殺人的神異光芒,神光是種特殊的物質,練武之人將目光練到一瞪眼就殺人於無形的境界,可以說超凡入聖了。使用神光殺人,在犀采大地上,隻有維頡一人能做到,現在一個東方來的年輕人居然也有這份能耐,怎不令奚貞等人震驚呢?